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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穿成炮灰被全修罗场表白 > 第63章 第 63 章
 
被陆微酩狠狠撩了一把的池饮脸色通红, 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嘴唇和鼻尖被碰到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陆微酩的触碰和气息,羽毛一样不断搔着他的心,那力道又轻又浅, 就像把人抛到空中, 然后失控坠下,无所依从。

池饮咬了咬牙, 把花放在一边,起身就扑过去:“陆老狗你给我立正站好任蹂躏!”

陆微酩稳稳地接住他, 卡着他的腰将人抱在身上,仰视着他:“你要怎么蹂躏我?”

“当然是正面反面一起煎熟, 然后吃干抹净……”

话音刚落,池饮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站了个人。

是大理寺卿李大人。

被抱在空中的池饮:“……”

失策……

李大人只是来送个水, 哪知心血来潮亲自前来竟看到了这样一幕, 任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位来探视的竟然是池饮的那位?

知道的人知道这是在监狱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位大人府中花园呢, 就仗着监狱没规定不能送花来,就在这胡来是吧!

等李大人走后,池饮和陆微酩正经坐下来说事情。而且有陆微酩, 池饮不用担心他们说的话被听了去。

陆微酩没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而是跟池饮一起坐在床边, 给他倒了水,简单说了说大燕近期朝堂的情况。

池饮听完, 支着下巴说:“嗯, 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陆微酩也撑着头看他,含笑道:“遵命,将军。”

这日过后,事情还没来得及发酵, 池饮就先接待了一个熟人。

韩栩舟。

韩栩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失了大半,眼睛是肿的,脸色比池饮这个坐牢的人还憔悴。

但池饮看着他,还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无辜无害,多了点什么东西。

“将军,这些日子我没能来看你,还请将军不要怪我。”韩栩舟坐在池饮面前,低着头扣着手指。

池饮给他倒了水:“我不是不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怎么会怪你,你还好吗?”

一句你还好吗,将韩栩舟一直忍着的眼泪逼了出来,他突然起身,一步跨到池饮面前,用力抱住了他。

“将军,呜呜呜将军,元王爷,元王爷,是他害了我娘……”

在韩栩舟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池饮搞清楚了他的话。

原来前两天元烨然正好在宫里碰到了韩栩舟,韩栩舟一直被北原国主劝说,让他回北原,他在大燕就是个没有权力的太尉之子,但是回到北原,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郡王,有属于他的领地。

但韩栩舟在大燕那么多年,怎么说走就走,而且这一走了,就再见不到想见的人,他不希望这样。

然而,现实就是比他以为的更残酷,他没有权力,没有能耐,不仅见不到想见的人,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陷入险境,他还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让他更加焦虑痛苦,对权力的渴望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

而这个时候,他碰到了元烨然,元烨然可能是看他痛苦的样子来了兴致,凑到他耳边告诉了他另一件事:韩栩舟从未谋面的娘当年就是被元烨然的人追杀的,导致他娘为了他最后死去,导致池老将军受到他娘的求救,去帮她们,也导致了池府差点被抄……

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韩栩舟却毫无办法。

他没有证据,没有力量,不管是帮池饮,还是帮母亲帮自己报仇,都做不了。

经过几日的崩溃,韩栩舟最终决定,跟着北原国主离开大燕。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他可以学,可以忍,终有一天他也能坐上那个位置,拥有能说话的权力。

但到底来说,他才不到二十,虽然做了决定,他依然怯懦,特别是在池饮面前。

池饮一直没说话,轻轻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改变是痛苦的,它需要巨大的勇气,坚韧的毅力,和不懈的坚持,栩舟,如果决定了,就往前走吧,不管结果如何,你起码现在不会后悔。那个人确实像座大山,难以越过,但你可以尽管看着,我怎么将他拉下马来。”

韩栩舟泪眼朦胧地抬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池饮坚定而包容的眼神,将蜉蝣一般的他纳入那片大海。

韩栩舟走后,立刻跟着北原国主离开了燕京。

而池饮这边,也不再有外人探访,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大事。

即便是在狱中,池饮也能从狱卒的表现推断一二,大概模拟外面的情况。

某一天,他听到有狱卒讨论:“前段时间莫浩广刺杀太子的事情被查出来了,莫浩广也已经被抓起来啦。”

“什么?太子殿下遇到了刺杀?怎么一直没听说过。”

“你傻啊,那肯定就是陛下压着没放出消息啊,那段时间正是各国来使汇聚燕京的时候,紧张着呢。”

“……”

又过了一两天,整个监狱大牢都震惊了:

“莫浩广居然供出了王爷,说是王爷的指示,陛下都被气得又病倒了,这事情比里面那位的更严重吧·。”

“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什么隔墙有耳,现在谁没在说这件事,王爷刺杀太子,陛下没有其他皇子了,陛下自己还……王爷这是想……”

“嘘嘘嘘,你不要命啦?!”

“……”

“唉,要变天啦。”

池饮缓缓勾起嘴角。

基本成功了。

其实单单有供词,是不足以将元烨然拉下水的,莫浩广跟了他那么多年,忠心是有的。所以,池饮没有从莫浩广身上下手,而是瞄准的莫景山。

很久以前,池饮就步下了一枚棋子——容华。

容华曾经接触过莫浩广,不过莫浩广太狡猾太谨慎,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莫景山不同。

从莫景山这里下手,简单多了。

因为池饮不在外面,是后来陆微酩跟他说的,问他还记不记得崔湖。

池饮略一想,就想起来了,崔湖是那日刺杀元祁夏的人里,唯一一个活着的。

“你们从他身上撬到了消息?”

“消息确实是从他身上来,不过,是因为他的女儿。”

池饮:“怎么回事?”

“莫家也算是自食其果了吧,他们养着崔湖的家里人,表面保护实际是威胁,莫景山那人有多荒唐,你也知道,我们的人无意间得知,崔湖唯一的女儿被莫景山糟蹋,手段残忍,简直把人往死里折腾。那姑娘差点死了,崔湖知道以后就崩溃了。作为杀手,他知道的东西可比莫景山多,我们从他提供的消息里,找到了莫浩广和元烨然勾结的证据。”

池饮默然,良久说:“莫景山这个畜生,莫家也算毁在他手里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元烨然提前得知消息,竟然冲破了重重抓捕他的关隘,带着一队精兵离开了京城。

皇帝大怒,正要命人去追,结果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回国之后的陈壁带着三十万大军,一举夺下两国相接的几座城池。

大燕各地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纠结兵马勉强将陈壁大军挡在滨河外。

大燕皇帝只好召集各位大将,商议对策,至于元烨然,抓是肯定要抓的,只不过暂时要先放一放了。

短短一个月,发生了如此巨变,局势不再平稳。

皇帝连日来忧思太甚,已经卧床不起。

昏暗的龙床内,皇帝仿佛老了十岁,头发斑白,再不像从前那般威严。

“咳咳,去,去将池饮请来。”老皇帝捂着嘴想要起身说。

元祁夏忍着泪上前扶着老皇帝:“父皇,您还是先休息吧,等郁先生给你看完,您在找池将军吧。”

皇帝想说话,却被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止住了。

郁离正好走到近前:“陛下今日先不要宣池将军了,您的身体受不住,就算宣了,以您的状况也清醒不了多久,还是今天好好休息,我给您开点药,休息好了,养足精神,明日您再跟池将军好好谈谈吧。”

元祁夏向郁离投了个感激的眼神:“是啊父皇,还是听先生的。”

皇帝捂着胸口,应了。

郁离给他把完脉,拿了张单子在一旁细细地写,写了好半天。

元祁夏道:“先生怎么写了这么多?”

郁离:“我明日就要离开燕京了,这是我最后留下的药方,陛下的各种情况我都对应配了药,到时候按照方子抓药行针就行。”

元祁夏一惊:“先生,您要走?但是这时候父皇正处于关键时刻……”

“殿下,陛下的病,我也已经无能为力,再待下去也没有办法,这是我最后尽的一点力了。殿下也知道,大齐起兵,北原也不安分,很快这世间就要卷入纷乱战争中,我不喜如此,按照我门规训,我是时候要离开了。”

元祁夏急了,还想劝,皇帝拍了拍龙床:“夏儿,让先生走吧,朕的身体朕了解,这么多年了,朕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在这个关口出事,也只能是上天的旨意吧。朕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不管如何,朕都不会让大齐得逞,我大燕,咳咳,我大燕决不能让大齐……咳咳咳咳。”

他的一长串话还没说话,就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元祁夏泪珠滚落:“父皇您别说了,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见池将军呢。”

郁离站在三步外静静看着他们,睫毛垂下掩盖住眼神。

“明日啊……明日你就见不到他了。”

当日深夜,几十精锐突袭大牢,狱卒们死伤惨重,郁离黑布蒙面,一路攻到最里面,一个黑衣人将牢门打开。

池饮刷地站起来,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

“池将军,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大齐。”为首的黑衣人朗声笑道。

池饮瞳孔骤缩:“你是,郁离?”

郁离拉下蒙面布,唇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然而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神医郁先生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狠劲。

他一笑,那种疯劲儿就迎面扑来:“是我,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吧,既然你从来不曾揭穿我,不就代表你对大燕皇帝没什么忠心么?跟我回大齐,我给你你想要的,我们一起踏平中原大陆。”

池饮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你错了,我不是忠于大燕皇帝,我效忠的是大燕百姓,是和平,我不会跟你走的。”

郁离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你真的不愿跟我走?那个老皇帝可是要抄你全家,你甘心?而且你们大燕的元王爷已经逃出京城,剩下的大燕,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你想留下来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吗?”

“郁离,你错了,只要有我们在,大燕就不曾破碎,你说陛下要杀我,你怎知他就一定能杀得了我?王爷为什么会离京,你还没看清吗?”

郁离一顿,脑子里各种混乱的信息飞快组合在一起,由一条线连了起来,拼成一个近乎完美的真相。

他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总是脱离他预计的人,沉沉地说:“是你,不,应该说是你们,对吧,你背后那只手果然强大得很,不过你如今也只是一个人,若我硬要把你带走,你又能如何?”

池饮默默扫视一眼,确实,若是没有人来破这个局,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逃不出郁离的手掌心。

他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你要我干什么?难道你觉得你把我人带走了,我就会什么都听你的?”

郁离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劲瘦苍白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短刀:“自然不是,但是,你作为大燕的将军若是跟我走了,大燕便不再容得下你,为了你在意的那些人,你应该会选择跟我合作。”

池饮脸色变了:“你敢拿他们来威胁我?”

郁离手里动作停了停:“不,我不想威胁你。我想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你肯吗?”

他走到池饮面前,伸手想要触碰池饮的脸。

池饮一扭头,寒声道:“郁离,我那天已经给过你答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他这般拒绝的脸,郁离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为什么他想抓住的总是抓不住,总是费心心思,耗尽时间和精力,才能摸到一点点边。

他这个皇子之位是这样,眼前的人,亦是如此。

但是,他非要抓住!

即使是强留,也要抓住这个人。

想到这里,郁离眸光一冷,抬手飞快地往池饮脖子切去。

然而电光石火之间,他猛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寒意往他后背刺来,郁离猛地往旁边一闪。

没等他开口,守在门口的黑衣人就转过身去。

他们的反应很快,但是来人更快,眨眼间,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的手,就已经有两个黑衣人不声不响地倒下。

“七皇子,强扭的瓜可不甜,我看你还是尽快走吧,再晚点,可就连城门都出不去了哦。”

听见这个声音,池饮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背脊也软了下来。

终于来了。

被一语道破身份,郁离脸色没变,缓缓直起身,看向来处的阴影处:“所谓翡瑄公子,并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我猜,你就是那个很少现于人前的,那个神秘的虞国太子吧。”

“啪啪啪”,阴影里的人拍了三下手,一个身材高大,面貌极为英俊贵气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出。

“猜得挺准啊,七皇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夜深了,我们家池将军要休息了。”

陆微酩就站在那些黑衣人中间,然而一个人也不敢动,这个男人浑身都是破绽,然而他们能察觉到,只要他们一有动作,就会向之前那两人,还有在前面望风的那些同伴一样,莫名其妙不声不响地死去。

郁离眯起眼睛,脑中开始计算他的胜算,然而得出的结果非常遗憾,他们这些人很可能挡不住他。

但是,就差一点了。

郁离的手指抽搐地更凶,他用力握住拳,手指突然在某一刻停了下来。

他捏住短刀,一眨眼短刀消失在袖中。

“太子殿下在大燕蛰伏这么久,就是所为何事?”郁离说。

“自然是阻止不该发生的事。”陆微酩答得轻描淡写。

“不该发生?陈壁已经出兵,连夺几个大燕城池,北原那边看似领了个郡王回去,实则韩栩舟性格软弱,不过是他们的傀儡,他们对大燕早就蠢蠢欲动了,你认为真的能阻止?”

“我只想用最少的代价换取目的达成,七皇子,你并不是好杀之人,若我们能好好商议商议,不仅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还能避免一场大祸,何乐而不为呢?”陆微酩像个神棍一样,脸上带着笑,口吻循循善诱。

郁离自然不是随便让他忽悠成功的,但不可否认,陆微酩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要害。

作为大夫,再不济,他也不喜杀戮,只不过性格原因,让他对杀人没有负罪感而已。若是能快速达到自己的目的,坐上那个位置,何乐而不为呢?

而接下来,池饮就看着这两人开始密谋,那些黑衣人都分散出去守着。

他俩也丝毫没有要规避他的意思,毕竟池饮是要参与进来的。

这个大燕最森严的大牢,今晚见证了一场能改变日后局势的谈话。

时间紧迫,他们没密谋多久,都是聪明人,不需要一一敲定细节,于是很快郁离就打算走了。

离开前。

“带不走你,带走那个老皇帝也不错,池饮,我最后送大燕的一份礼,你仔细看看吧。”他回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池饮,转身消失在通道中。

陆微酩上前握住池饮的手:“别担心。”

池饮摇摇头。

“算算时间,李大人他们已经往这边赶来,很快就到了,我们在这里等等。”

池饮:“他说带走皇帝,什么意思?”

陆微酩拉着他坐下:“代入到他的做事方式来想想就知道了,他那个人,即便跟我们有了约定,不代表他会规规矩矩办事,不过,倒也不会坏事,也许还能帮我们一把。”

池饮若有所思,换成齐国皇子郁离的角度,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他说的那份大礼是什么了。

李大人到了之后不久,池饮就已经得到消息——

郁离的礼,是大燕皇帝在黎明时分驾崩的钟声,是一片混乱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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