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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宋新元冯灯 > 19 出其不意
 
冯灯转身抓住宋新元的手腕,眼眸深邃:“你知道自己的行为像什么吗?”

“什么?”宋新元吐息之间全是酒精的味道,他茫然地抬起头,凝视着冯灯的嘴唇,仿佛失聪了一样,根本听不清冯灯的话。

“你像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冯灯刻意放慢语速,“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偷情,嗯?”

“我不是,你乱讲……我不喜欢你了……”宋新元跌进冯灯怀里,蹭了蹭冯灯的胸口,难受地咕哝,“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啊……”

冯灯顺势搂住宋新元的腰,审视宋新元绯红的脸,试图找出宋新元装醉的证据,可惜宋新元打了几声哈欠,倚在他肩上睡着了。他伸出食指,靠近宋新元的鼻子,感受到平缓的呼吸,恶劣地掐了掐宋新元的脸颊。

宋新元入睡后很乖,睡得很沉,坐上出租车也没醒,直到出电梯,才拍了拍冯灯的背,低声抱怨:“别晃了,好晕。”

冯灯把宋新元丢进卧室便走了。当房门关闭时,宋新元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毫无醉意。在冯灯与他牵手的那刻,他就醒了过来。然而,他那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羞愤。从冯灯嘴里听见“第三者”“偷情”这些词,他恨不得当场与冯灯撕破脸,幸好忍住了。

他猜测冯灯有意激怒自己,因此没有轻易上当,反而装出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至于冯灯会不会上当,他心中有数,即使冯灯怀疑他,也被他迷惑到了,否则不会背他回来。以他过去的经验来看,冯灯喜欢他示弱的样子。他之前拉不开脸面服软,老跟冯灯对着干,谁知伪装起来并不难,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杨希月。宋新元蜷缩着身体,头疼地想,总不能上演“横刀夺爱”的戏码吧,这太狗血了。

宋新元第二天醒来,假装什么都不记得,照常与冯灯问好:“冯医生,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谢谢你。”

冯灯道:“你明知自己酒量差还不克制,给我和希月造成不少麻烦。”

“为了庆祝你们脱单,忍不住多喝两杯,太高兴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代我向她道个歉。”宋新元并未露出高兴的神色,口吻里憋着不甘心,给人一种说反话的感觉。他刚洗完脸,眸中水光潋滟,眼角微微泛红,似乎哭过一场。

冯灯瞟他一眼,不再奚落他,系上围裙做饭。他个头高,肩膀宽厚平直,白衬衣外面套着灰色围裙,整个人增添了一股温和气质。他从冰箱里拿了两张手抓饼,撕掉保鲜膜,将薄饼搁进平底锅,开小火煎着,同时打碎两只鸡蛋,洒进饼内,将饼和鸡蛋煎至两面焦黄,最后放了生菜卷起来,夹到盘子里。

客厅的豆浆机已经完成使命,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宋新元不假思索地提起豆浆机,走到厨房拿碗,看见冯灯正将手抓饼装进保鲜袋里。

宋新元问:“要带到医院吃吗?时间还早。”

“别动,”冯灯取下围裙,找出两个纸杯,示意宋新元放下豆浆机,“不是给你的。”

宋新元顿时明白过来,冯灯在给杨希月做早饭,手抓饼和豆浆都不属于他,今天没有他的份,甚至以后也没有。冯灯为女朋友带早餐天经地义,不需要提前通知他,也没义务帮他做饭,但他心里依然不是滋味,他这些天没少蹭饭吃,渐渐养成了习惯,短时间内适应不了冯灯的转变,而且冯灯说得那样直白,明显想羞辱他。

宋新元一早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他松开手,把豆浆机重重按在餐桌上,二话不说地摔门离去。他出门后又觉得自己冲动了,昨天被冯灯数落得那么难听,他都能忍住,至于为一顿饭生气么?

当宋新元看到杨希月提着熟悉的纸袋走进办公室时,他真心气坏了,不屑地冷哼一声。其他人不理解宋新元的感受,杨希月却明白,她瞄了瞄冯灯的背影,走到宋新元面前,故作为难地伸出手:“我在食堂吃了早饭,多出来一份怎么办?谁没吃饭?宋新元,你吃了吗?”

宋新元以为杨希月在跟自己炫耀,皱了皱眉:“吃不完就扔掉,别弄得屋里全是味。”

“太浪费了,我吃!”韩乐兴冲冲地跨进门,后面跟着沈灵溪,“好香啊,在哪里买的?”

沈灵溪捶了一下韩乐的后背,朝冯灯的方向努努嘴:“肯定是冯教授做的,你好意思吃?”

“那又怎样,总不能浪费食物啊,正好我早上没吃饱,”韩乐接过袋子,坏笑道,“媳妇,你不会吃醋了吧?”

“谁吃醋了?你想得美,臭不要脸!”沈灵溪抱着文件夹跑了。

宋新元听了他们的对话,脸色变得煞白,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心口的酸楚提醒他,他在吃醋,吃的是陈年老醋加新醋。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因冯灯尝遍了酸甜苦辣,最受不了冯灯对别人比对他好。之前没有比较,所以他察觉不到差距,杨希月的出现总算使他有了自知之明,他掩盖住一脸阴霾,默默走出办公室。

冯灯一连几天都给杨希月带饭,令宋新元看得牙痒痒。周二下午,在冯灯空闲的时候,宋新元照例向冯灯学习手术操作方法,进入房间,他发现杨希月也在里面。

冯灯对宋新元说:“从今天起带上希月,你们可以相互探讨。”

宋新元没想到自己和冯灯独处的机会也减少了,脸色难看地和杨希月打招呼。这次实践课,他频繁发呆,好几次都没跟上冯灯的步骤,有一回没注意,差点撞到杨希月身上。他抬眼发现冯灯用手臂隔开了他和杨希月,冯灯几乎揽着杨希月的腰,似乎想避免他接触杨希月。

冯灯看着他:“结束了,你有空多练练,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希月,她懂得多,我时间少。”

宋新元愣了愣,木讷地点点头,说了句“抱歉”,收拾好资料,离开手术间。

之后,宋新元每每遇到冯灯和杨希月就躲,常跟着韩乐或沈灵溪混。这天中午,他们三人去食堂吃饭,坐下后闲聊起来。宋新元极少开口,多半在听韩乐和沈灵溪斗嘴。这对小情侣扯到买房,就首付、房贷问题争论半天,沈灵溪忽然说:“冯教授也要买房了,居然闪婚,这才谈了多久。”

“说明遇见了真爱,时间不是问题,”韩乐揶揄道,“你不会还在惦记冯教授吧?醒醒,你有对象,他也有对象。”

“冯教授是我的梦中情人,你不懂。”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宋新元猛地咳嗽两下,端起盘子站起来,打算找冯灯问清楚。

他匆匆回到办公区,出了电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走向冯灯办公室。他刚停在门口,准备推门时,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他悄悄瞥了一眼,是杨希月和冯灯在屋里,好像在吵架。

杨希月喊道:“我受够了,我们赶紧分手吧,我不想再假扮你女朋友,不忍心看到宋新元那个样子。唉,你俩究竟有啥深仇大恨,他多喜欢你,你为啥要整他?以前也是,你为啥把我送给他的礼物扔进垃圾桶,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你是这种人。我好心提醒宋新元,让他离你远点,结果被他误会了,他为啥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完了?出去吧,约定分手的时间还没到。”冯灯说,“你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骗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回答我的问题!”

宋新元靠着墙,心里五味陈杂,简直听不下去,原来杨希月不是冯灯的女朋友,也不喜欢冯灯,杨希月曾经喜欢他,而他误解了杨希月的意思。不,是冯灯一次又一次地引诱他、欺骗他,使他产生了错觉,导致他越陷越深。这一次,宋新元搞不懂冯灯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还是想戏弄他,无论冯灯怀着哪种目的,他都不会原谅冯灯。宋新元目光中含着几分阴鸷,静悄悄地离开走廊。

下午,冯灯有一台手术,杨希月是他的助手之一。手术持续到大半夜,当他们结束时,天早就黑透了,宋新元跟在冯灯和杨希月身后,肚子不甘寂寞地咕噜作响。

杨希月在门口打车,伸伸懒腰,不经意地说:“真好啊,你们住得近,回去能做宵夜,不像我,只能做梦吃了。”

冯灯沉声道:“你来我家。”

杨希月震惊地摇摇头:“卧槽?!不用麻烦——”

“别客气,你这么晚回去不安全,去我家借住一晚吧。”

“我不——”杨希月拒绝的话被冯灯警告的眼神打断,卑微地低下头,不敢看宋新元,“好吧,那就打扰了。”

宋新元知道他们在演戏,仍难以接受,想不到冯灯为了逼走他竟做到这一步。

二十分钟后,三人从电梯走出来,进入客厅。冯灯脱下外套,让杨希月帮他系好围裙后面的带子,边看冰箱,边问:“你想吃什么?”

杨希月反应过来,不自然地说:“都行,你做的都好吃,我来帮你吧?”

“我自己就行,你无聊的话看电视。”

宋新元换完拖鞋,在心底冷笑一声,假装失落地往卧室走。

“宋新元,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游戏?”杨希月坐在沙发上叫住他。

宋新元想起杨希月利用了自己,顺便看他不少笑话,心里有点反感,表面上没显露出来,强颜欢笑道:“我不会玩游戏。”

“没事,没事。”杨希月摆摆手,笑得比他更难看。

宋新元回屋便收起笑脸,转悠两圈,揉揉眼睛,吸吸鼻子,使劲咬了咬手指头,疼得厉害才松口。接着,他走出来,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瞪大一双桃花眼,注视着冯灯的背影。

冯灯听到动静,扭头扫了他两眼,又回过头去,背对着他问:“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吗?”宋新元酝酿片刻,眨巴着眼睛,用哽咽的声音说,“你让她走,我不想看见她,让她走。”

冯灯动作一顿,僵硬地转身,发现宋新元在哭,哭得非常伤心。

“是我就不行吗?我等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住进来。”

宋新元脸上爬满泪水,泪珠不断沿着轮廓往下落,表情既生气又委屈,看起来十分可怜。过了一会儿,他如梦初醒般地向后退两步,难堪地咬咬嘴唇,带着鼻音说,“对不起,应该走的是我。”

他望了冯灯一眼,迅速冲出厨房,略过欲言又止的杨希月,连鞋子都没换,拧开防盗门跑了。

宋新元踩着拖鞋往楼下走,走一步,笑一声,想到冯灯惊愕的神情,越笑越痛快。他擦掉鼻涕和眼泪,点了一支烟,连日来的郁闷好像随着烟雾消散了。

只要冯灯追出来,他在这场对手戏中便有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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