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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穿越公主之驸马攻略指南 > 第280章 北越之行(十五)
 
  “卫子凌,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厢房外间的小方桌上,成雪融与卫子凌对面而坐,喝着汤、吃着饼,她忽然这样问。

  卫子凌八风不动,也是喝着汤、也是吃着饼,浅笑反问:“姑娘以为呢?”

  “千年老狐狸你别总把问题甩回来给我,我都要走了,最后跟你说话,你能不能正经点?”

  卫子凌心头颤了颤,仿佛一阵寒风吹过,但面上还是八风不动,继续喝着汤、继续吃着饼。

  “食不言、寝不语。”

  “嘁!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请我去沛宁湖上乘画舫,又吃饭、又喝酒、顺便骗得我团团转!”

  卫子凌连指尖都颤了颤,一勺汤洒了些在桌上。

  他放下筷子、放下勺子,抬眸直视眼前人。

  “在下心里藏了很多、在下肩上也扛了很多,瞒着姑娘的自然也很多,不知姑娘是问哪一桩?”

  “……”

  让他正经,他还真就正经了!

  正经到这地步,可叫人怎么接话?

  成雪融咬着筷子想了想。

  “不如我问、你答?”

  “姑娘请问。”

  “清平有何秘密?”

  “无可奉告。”

  “……”成雪融几乎绝倒。

  “这也算回答?”

  “这如何不算回答?”

  “……”成雪融再次绝倒。

  “清平和越崇文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卫子凌,你说谎!”

  “姑娘不信,在下也没办法。”

  成雪融仰起头大口喘气。

  他一口咬死清平和越崇文没关系,那有关越崇文的她就没法问下去。

  罢,换个思路。

  “清平为什么女扮男装?”

  “女子不可从医、女子不可为官,清平医术高超、向往官场,假借男儿身,实现理想。”

  “嘁——”

  成雪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清平的腿疾怎么回事?”

  “天生。”

  “清平医术高超为什么腿疾没好?”

  “医人者,不自医。”

  “你跟清平关系怎样?”

  “……”

  卫子凌迟疑,抬头看她。

  “你刮骨、剔肉、洒热血,催生出优昙婆罗花,为什么就没给一点让清平治好腿疾?”

  “……”

  卫子凌眼睛一眯,有点危险。

  “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比清平……”

  “姑娘!”

  卫子凌终于开口喝住了她。

  “姑娘,您说慢点、想一想,您到底要问什么?”

  她到底要问什么呢?

  成雪融怔怔看着对面的卫子凌,忽然猛拍自己脑门。

  她脱口想问的,竟是,是不是在卫子凌心目中,她比清平重。

  不,她怎么能问卫子凌这种问题?

  “抱歉……”她闭眼、捏着眉心。

  “我……大概是想问你,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比清平……更有利用价值?”

  卫子凌敛眸,静静看着成雪融。

  若不是她时日无多、他不想徒增她的烦恼、令她更难做,或许,这一刻,他会坦白。

  从六年前,他为她惊艳,到六年后,他与她相对。

  “姑娘误会了。其实,优昙婆罗花我也给了清平一份,但清平似乎另有他用,因此才没用在自己腿上。”

  “这么说,我亏了。我以为你是专程为我去催生那些花的,因此傻傻地回了你火药方,可实际我却是被你骗了、我只是顺便的那个而已。”

  “姑娘又误会了,姑娘怎会是顺便的那个?实际上,我是专程为了姑娘和清平二人去的。”

  “你要解开纱布、给我看你伤口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你要说了、我至于上当吗?”

  “是啊,我要说了,姑娘至于上当吗?姑娘不上当,我如何拿到火药方?”

  “……”

  成雪融再次仰起头大口喘气。

  跟卫子凌说话,需要特别、特别强大的心理素质。

  “我不行了,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正好,我也吃饱了。那就多谢公子、姑娘款待,在下告辞。”

  卫子凌说着,真的起了身,就要出去。

  成雪融大喊:“卫子凌!”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我特别好奇!”

  卫子凌停在门口处,闻言回身,向着成雪融深深一拜。

  “姑娘,今晚早些歇息,明日天亮就启程去吧。”

  “卫子凌在此拜别您,愿您余生得公子与欢乐相伴。”

  “在下与您,再会无期。”

  相逢既然无缘,余生不必再见。

  .

  铅云低垂,雪如屑,纷纷扬扬。

  卫子凌一身天青色长袍,裹着颜色偏重些的大氅,蜷缩在车厢角落。

  车厢外各种声音纷杂吵闹,卫子凌闭目细听,然而,并无一丝一缕可解相思、可慰寂寥。

  忽然,车帘掀开,一个矮小且臃肿的身影爬上来。

  “还有两天的药,我都给姑娘了。”

  “嗯。”

  “帮她把了脉,她吃了那个药,不但不咳,虚症也好多了。”

  “嗯。”

  “……子凌?”

  “嗯?”

  “你为什么难过?”

  卫子凌终于睁眼,眼神迷离,中有脆弱点点,犹如窗外随风飘忽的细雪。

  “清平,你说什么?”

  “我说,子凌,你病了,正在发热。”

  “发热?”

  卫子凌搁手背在自己额上,清平也抓了他另一只手来诊脉。

  “受伤失血,你都扛过来,如今伤口包扎着、药每天吃着,却反而病了、发热了。子凌,你这是心病。”

  “不过一场发热,到你嘴里偏偏就有那么多名目。”

  “可是子凌,我觉得你不开心。”

  “……”卫子凌顿了顿。

  “这些年,难道你能开心?”

  清平一怔,然后摇头。

  “殿下走了六年,我都忘了开心是什么感觉了。”

  卫子凌再次睁眼,眼神不忍,看着黯然、抚着自己腿的清平。

  “那个药来之不易,你为什么不用?”

  “你不是说那时候殿下伤得很重?流亡在外,也不能好好养伤,只怕落下些后遗症,你那个药特别好,我想留给他。”

  卫子凌张张嘴,饶是他巧舌如簧,面对清平如此深情,一时也不知怎么接话。

  说当年越崇文伤得很重、奄奄一息的,是他,那是实话。

  骗后来越崇文独自逃亡、不知去向的,也是他,因为清平接受不了真相。

  “子凌你说,殿下会去哪了呢?”

  清平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腿,声音幽幽、凄凄、戚戚。

  “你和太子殿下一人一边帮他引开了追兵,剩他一个人,又带着伤,到底逃去哪了呢?”

  “公子、姑娘曾送过他一碗热粥,你说,他会不会掉头回去找公子、姑娘求救呢?”

  “子凌!要不我现在就去问问,问问公子、姑娘后来有没有见过殿下?”

  “清平!”卫子凌沉声喝住她。

  “我说了,找不见殿下的时候,我和太子殿下就回去找过了,可公子、姑娘都说了,没有见过殿下!”

  “我和太子殿下也是因此才跟公子结伴,闯荡江湖、寻找殿下。”

  “这话,我早说过了,你都忘了吗?”

  清平惊恐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我没有忘,可是……”

  “殿下他不见了……”

  “他在哪呢……”

  卫子凌见此情状,满心疲惫地闭了眼。

  “清平,我发热、我头晕……”

  “头晕?啊对,你是病了的!”

  只有遇上病患、病症,清平才能暂时忘了心底的伤痛。

  拿了药叫卫子凌吃了,又从药箱里取出艾条。

  “来,我先帮你艾灸一下。”

  .

  一场艾灸之后,卫子凌开始陷入似醒非醒的昏睡中。

  热度退了又上来、上来又下去,几日间,卫子凌便瘦了一圈。

  他在昏睡中,听到许多的脚步声、说话声,都是来探病的。

  装模作样大嗓门那个,是越崇武;

  惜字如金冷冰冰那个,是乔佚;

  妙语如珠脆生生那个,是成雪融……

  卫子凌抱着毛茸茸的青灰色大氅自嘲地笑,笑自己竟魔怔到了如此地步。

  .

  这一夜,巡边回京的队伍宿在草峨山。

  夜半遭袭,刀光剑影、映亮了半边天际。

  清平有些慌,缩在车厢里,扒着车帘偷偷张望。

  卫子凌盖着大氅只管歇息。

  这支护卫队可不一般,穿的虽是北越皇宫的服饰,实际却是董志林留下来的三百乔家军精兵。

  精兵者,以一当十。

  除非来人有三千之数,否则必是有来无回。

  果然,不过一盏茶功夫,刀光熄、剑影灭,四下归于平静。

  卫子凌拢了拢大氅,叫清平,“你背着药箱去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遇袭受伤,情况不大妙。”

  这样的戏码,这一路上不知演了多少遍,清平也是驾轻就熟了,拿了药箱就下车去。

  去之前交代卫子凌,“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拿艾条熏一熏吧。躺了这么多天病还不好,姑娘说得对,你真是太脆弱了。”

  脆弱?是成雪融说的?

  卫子凌苦笑不得,果然起来拿了艾条燃上熏着。

  朝堂不平、莱安不安,他确实不能再颓废了。

  .

  因为太子遇袭受伤,回京队伍在草峨山停驻一天。

  午后,天色难得放晴,山间雪景美不胜收。

  卫子凌看清平恹恹的,有心开慰,就问她:“我陪你下去走走?”

  清平心不在焉地摇头,“腿疼,雪地里走路累人。”

  她的腿疾,遇上风雪阴寒天总会发作,北越漫长的冬天对她其实是一种折磨。

  或许,离开北越,对她身心都是好的。

  卫子凌沉吟着正想说,清平倒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算了,还是我陪你下去走走吧。散散心,有益健康。”

  “不要了,我这病才刚有起色,别下去吃冷风。”

  主要是,她那腿确实不能受寒,也确实不方便在雪地里走。

  车厢内又恢复了安静。

  卫子凌本就负伤,又遇上伤寒,清平为了方便照顾他,一路和他同车。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就算相对无言也不感尴尬。

  静了一会儿,车厢外忽然响起呼喊声。

  “平大夫?平大夫?”

  清平撩起车帘,探头问:“什么事?”

  “姑娘差我来问问平大夫可有空?若是有空,想请平大夫过去,有事请教。”

  “好,我这就……”

  “等等!”

  卫子凌在车厢内猛地坐起。

  “什么姑娘?哪个姑娘?这个声音……是谁?”

  清平奇怪地看着卫子凌。

  “就那个姑娘啊,辛姑娘。除了白公子和辛姑娘,谁还能使唤金大勇?”

  果然是金大勇的声音!

  她竟然……还在这里?

  这一刻,卫子凌也分不清自己是欢喜还是害怕。

  他明明叫了她离开、她明明也答应会离开,竟不知为了什么,还在这里。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很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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