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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幻世千然之西境风云 > 第十四章 密室又见密室
 
在这个长廊一般的密室中,沿石壁紧密摆放着数十张三层的木床,间隙仅够一人侧身勉强通过,其密集程度不禁让殇千夜想起了传信人饲鸽所用的箱笼。

这里看起来像是刚刚发生了骚乱,床铺上胡乱扔着些已经霉烂到令人作呕的破布,若是仔细辨认,还能勉强认出些许衣物的样貌来。

地下到处都是打翻了的器皿和兵器,一张桌子上摆着的餐盘里装了几块黑黢黢的玩意儿,或许它们曾经是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食物。

通过这些生活的痕迹,殇千夜能判断出,这里大概就是地宫工匠的休息之处了。

在略略端详了四周之后,她无意间回头看向了刚刚进来的门口。

此刻,她才知道,刚刚那扇铁门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易的打开——这一边的门板已被击成了一地破碎的木片,只靠着几根摇摇欲坠的木条支撑着门栏不会倒下。

殇千夜本来满怀欣喜地想要捡起几把铁铲斧子作为防身兵器,然而,她才刚刚碰到它们,要么就是朽烂的木柄应声而断,要么就是锈迹丛生的铁头已经碎成了几块疏松脆弱的残片。

她失望地丢下了这些废品,却无意间找到了一块写满字迹,巴掌大小的粗布。

它当时正在一张木桌底下压着,像个故意露出雪白大腿勾引客官的青楼女子一样,露出了一角。

待殇千夜将粗布拉扯出来之后,她却难以把这些沾满干燥血迹,已经有些褪色模糊的词源读成语句。

她举着布块看了好半天,总算是勉强认出些零碎的词语来。

“蛇灵……吞噬……我等……抵抗……逃……”

对于把这些零零碎碎的词源拼凑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脉络这件事,殇千夜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次不甘心地研究了片刻之后,她果断选择了放弃,把布条叠起来揣进了衣袋中,朝着另一扇对面的房门走去——它并没有被门栓禁锢,反而是虚掩着的。

在打开房门之前,她先谨慎地敲了敲那朽烂中空的铁门,又尝试着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丢了块石子出去,直到听见除了石子落地的轻响,并无其他声音发出后,她才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她如此这般小心,并不无道理可言,在这间仿佛与世隔绝的地下残迹,提防严谨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

白熠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他的视线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在一个地方停留刹那,又匆匆转到下一个地方去,如同一只因炽亮烛光而迷失方向的飞蛾。

白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她的眼神本如鹰隼一般敏锐,可现在却找不到分毫能让她离宝藏再近一步的线索,这不禁让她心烦意乱。

她或许惋惜于这些无法带走的精美壁画,或许是手下们过于迟缓的办事效能让她感到不耐烦。

在这间广阔厅堂的四周石壁旁,分散着数十名身着铁铠的妖兵,白熠以前在雪域见过这些横眉浓须,健壮魁梧的大汉,但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兵器是多么精良。

从妖兵阴沉的面容,触目的伤疤来看,这些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此刻,他们正在石壁上一寸一寸地查找搜索,试图通过开启隐藏着的机括来打开厅堂中间那个巨大圆盘。

从苍劫组织进入到这个密室开始,他们就被地面中间那个巨大的圆盘吸引了注意力。

这只玄铁打造,上面有着蛇人图绘的圆盘严丝合缝的镶嵌在了地面上,左右分为两个半弧,正相互牢牢地咬合在一起。圆盘上还有四个相对打出,拳头大小的孔洞,一旁的粗硕锁链延伸而入其中。

依据黑寡妇的初步判断,这下面便是启动的机括,然而,这沉重的玄铁轮盘根本无法以寻常妖力打开。

有个冒失的年轻妖兵提议用上品法器将其强行捣毁,被她几声怒吼吓得退回去。

“你们找不到机括的。”白熠突然苦涩地笑了起来,他此刻竟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此地的主人,而愚蠢莽撞的强盗们根本无法将他的宝物偷走一分一毫。

他无须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别着急,小公子。”黑寡妇阴冷嘲弄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她那有力的手掌狠狠捏住白熠的肩胛,疼痛在瞬间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明白你急着要去见你老子的心态,不必发急,你们父子俩马上就能在阴间团聚了……”

随着黑寡妇的手掌愈加用力,白熠那难以抑制的痛哼声渐渐被从唇齿间压榨出来,他下意识地将头侧向一旁,想要通过转移些许注意力来忽视疼痛。

他的视线却无意间,固定在了一扇之前从未留意的破旧铁门上,而那扇半开的门内,竟然有个人影悄然走出,倒映在他的眼瞳之中。

如果殇千夜知道,在那扇铁门开启之后,将会有个别开生面的“重逢大礼”等待着她的话,那么她宁可选择重新爬上那些仿佛永无止境的石阶原路返回。

只不过,现在她并没得选择,换句话说,当数十把寒光闪耀的弓弩同时指向她的时候,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

“黄毛丫头,老娘真是意外你还没死!”黑寡妇粗暴地将白熠推到一旁,从腰间抽出了那杆精美锋利的钢刀,那群手执兵器与弓弩的妖兵则在她身后严阵以待。

“为什么你这余孽从不懂得惜命?”黑寡妇挑衅般地询问了一句,引来一阵哄然大笑。

在黑寡妇举起她的钢刀之前,她先朝后扭头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白鹭则微微点头,默许了她接下来的杀戮。

于是乎,黑寡妇露出一抹阴冷的微笑,随着她一声令下,她身后那些弩兵立即心领神会,将箭在弦上的弓弩对准殇千夜。

殇千夜紧紧倚靠着岩壁,颤抖的双腿勉强能维持她的站立,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后背已经彻底湿透了,大颗冷汗从她瘦削的脊背上滚落而下,与那些古老的尘埃搅杂在一起。

曾经有个白须斑驳的宗门长老对她说过,突如其来上的死亡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因为它在你无法预料的一瞬,就能将你带离这世间。而如果你的死法是被捏在几句宣判极刑的指令之间,那么,你的三魂七魄将先一步被恐惧与绝望撕扯得飞出九霄云外。

殇千夜非常清楚,她现在所要面临的,也是唯一的下场,就是在黑寡妇一声令下后,被数十支离弦之箭贯穿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如同方才在岩洞外的那些一样。

在这场以性命为代价的博戏里,她输掉了最后一颗棋子,已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了……

她释然地闭上双眼,双手向后抵住石壁,将脆弱的肉体毫无遮掩地迎向这群刽子手们。

在她十七余年的生活中,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面对死亡的模样,也许是幼年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涯中,如若家常便饭般的死亡,迫使她思考这个问题,又或许是她那不甘现状,永远想卯足了力气往上爬的性子影响了她。

总之,当她的昔日的同门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时,她就不得不也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然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预料到,当自己真正面对死亡时,会是这样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好像这种事早已经历过无数遍了。

“咔哒...”当她颤抖的指尖紧紧嵌进那些遍布尘埃的砖缝时,意外地感觉到了这两块泥砖的异常,它们并不像其他砖块那样坚硬顽固,反而有些潮湿疏松。

而在砖块的狭窄缝隙之间,露出一方刚好能伸进手掌的空间。

殇千夜尝试着朝里摸索,她竟然发现了一块冰冷粗糙的圆石,圆石的一端深深嵌入了石壁,却足以被向内再推动一段距离。

她的脑海中倏地闪出黑寡妇和白熠之前的谈论内容,也许这就是他们寻找的“机括”!

当黑寡妇阴冷得意却又有些急不可待的发箭令即将结束时,狂躁的箭矢铺天盖地般朝殇千夜齐射而来,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动了那块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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