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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幻世千然之西境风云 > 第五章 功夫再高,一棍撂倒
 
血剑门,某个热闹非凡的厅堂内——

殇千夜百无聊赖地斜靠着橡木椅背,一手托着下巴,无所事事的朝着四周打量。

在她的周围,整个厅堂正沉浸在属于这个修道宗门夜晚的欢乐中,粗犷魁梧的炼体术修士和杂役结束了白天的辛劳,三五成群地围坐在桌边,以粗野的嗓音相互交谈,同时干下一杯灼喉烈酒。

就在她的身旁,一群剑术修士正热火朝天地玩着投壶,不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大笑。

如果是在平日,殇千夜除非是将箭矢投满壶中,或是一支未中,否则绝不会离身。但现在,她却对曾经的爱好提不起半点兴趣。

一直以来,她总是希望能发生点什么大事,让她能够功成名就,然后带着那些足够半辈子挥霍的钱财过上悠闲富足的生活。

可当这一切真的摆在她的面前,殇千夜却发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些足以改变她生命轨迹的东西。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多月。有时候,殇千夜会突然觉得:那道深渊,那条白鳞巨蟒,或许只是自己被掩埋在雪中时,萌生出来的幻觉。

就如同她和其他人解释的那样,他们上在天涯峰上遇到了雪崩,两个小修士死于非命,她在雪地里被掩埋了半个晚上,然后被师兄慕罹的奋力救了回来。

如此平淡无奇,如此轻描淡写。

但是,当殇千夜触碰到衣衫内袋里那团坚硬的凸起时,那些离奇古怪的回忆又再次一股脑儿地涌了回来,仿佛唯恐她有所忘记。

她将手掌伸入内袋,掌心中多了一块暗金色的令牌,正是在那暗谷深渊的一处角落中寻得。

那块令牌在油灯跃动的火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岁月打磨的痕迹让那些细小的铭刻与文字更加难辨。

她以手指轻轻摩挲着令牌粗糙斑驳的表面,感受着冰凉的颗粒滑过指尖时的触感。

“吱嘎...”

正当殇千夜沉浸在那个夜晚的回忆中时,厅堂的木门被一把推开,随着凛冽刺骨的夜风一同入内的,还有几个身材壮实的壮汉。他们粗暴地推开挡路的杂役,在角落的一张圆桌边落座。

单从他们长发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阴冷目光,粗糙黝黑的皮肤,身上触目的伤疤,以及手臂和领口间隐约可见的刺青来看,这绝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殇千夜甚至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阴毒与死亡的气息,那种气息,不会是普通的修士所能拥有的。

而在他们面前摆弄一件看起来值钱的玩意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她一只手撂在桌上,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那块令牌塞回怀里,令牌却不听话地滑出她的指间,在地面上撞出清脆的声音,并径直滚到了过道上。

殇千夜在心里暗骂一句,俯下身去伸手捡拾,而在她的手指碰到令牌之前,另一只手已经抢先一步捡走了它。

殇千夜微微蹙眉,缓缓抬起头来,当她看到身前人时,本以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噎回了嗓子里。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你甚至不需要细看,就能把他和酒馆里其余吊儿郎当的修士们区别开来。

他上身穿着一件灰白相间的紧实长袍,正好显出他身材的瘦长。外面又加了一件棉布外套,那是长居雪山中的人常穿的样式。带着锐气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再加上那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些都是这个青年最迷人的地方。

但如果他是个有钱的公子哥的话,决不会穿着如此奇怪。殇千夜心里也不免泛起了这种疑问,但是,当他下身穿着皮子短靴,腰上挂着蛇皮刀鞘时,这个疑问也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这东西不错,我兴许会出个好价钱。”

他在说这话时,正用修长的手指托着那块令牌,在烛灯的光芒下反复欣赏着,眼神充满赞许。

“恐怕不能遂你所愿,公子。”殇千夜注意到,她身旁那些修士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玩乐,开始窃笑起来,接着兴致勃勃地往这边看来。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所价值,所以,请你把它还给我可好?”其实,殇千夜巴不得把那块烫手的令牌立刻甩了,然后过回正常的生活,而现在,她却突然并不想这么做了。

“嗯……也罢。”男子盯着令牌再度看了一会儿,然后爽快地做出了让步: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姑娘当真是走运了。”他将令牌放在桌上,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随即转身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几乎是在男子离开的同时,那群看热闹的修士一块涌了过来,将殇千夜围在了中央。

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子坏笑着开了口:“师姐,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和那个公子哥搭上讪的,他的样貌可真是够俊!”

殇千夜倒是很想告诉他,你得先在冰冷的深渊水渠里泡个澡,然后在吞你入腹的蛇妖腹中拼死挣扎,最后把这恐怖的经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至少目前,这些话和疯话没什么太大区别。

当夜幕笼罩上一层深邃的灰白色,只剩下孤寂的冷月挂在天边时,整个宗门已经结束了属于夜晚的繁华,正在沉寂地安眠。

偶尔有无精打采的巡夜人匆匆穿过青石板小道,油灯里豆粒大小的火苗如星辰般闪灭不定。

殇千夜从打着哈欠的杂役那儿接过钥匙,轻车熟路地回到住所,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那扇陈旧的木门。

她满不在乎地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在靠窗的墙角找到床铺,脱去鞋子,和衣躺下。

在梦里,她又再次身处那片熟悉的暗红色土地,四周高耸褶皱的肉壁在缓缓蠕动着,发出悠扬震耳的轰鸣。

那腥热的胃袋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着,每一次变换形状,带来的都是滚烫酸液和残渣的翻涌激荡。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体仿佛被彻底粘死在了肉壁上,胸腔传来的沉重压迫感使得她难以呼吸,而上方大颗滴落的晶莹液体,正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身躯淹没……

“咳!”

殇千夜不由得从梦中惊醒,但她感觉到,那种沉重的压迫感并未随着醒来而消失,甚至反而愈加沉重。

她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随即,她看见了一个人,准确地来说,是一个正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一个时辰前,他们才刚刚寒暄过。

“呃……公子,我……兴许付不起你的过夜钱...”

“闭嘴!”那名男子果断地回应道,他手中那杆小巧的弯刀抵住了殇千夜的脖颈,寒光闪烁的刀刃仿佛随时都能割开她的咽喉。

见殇千夜不再作声,他迅速地伸出手去,在殇千夜的身上四处搜索起来。

修长的手指探入她仍带着余温的衣袋内,在一阵不安分的蠕动后,那块令牌已被他灵巧地捏在了掌中。

“告诉我。”这位不速之客在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后,似乎仍不肯善罢甘休:

“你是在哪儿拿到它的?”男子的语气冰冷而凌厉,见殇千夜不肯回答,他手中的刀刃再次朝下压了压,刃锋贴上了她脆弱柔软的喉咙。

殇千夜本能地想要反抗,然而,男子已经精准有力地压住了她的肩胛和膝盖,让她使不上力气。

“我如果告诉你,你能保证不把我一刀杀了吗?”殇千夜的呼吸有些费力,男子却依旧能够清晰地听见她那嘲弄的语气。

“别废话!”男子将手肘朝她的肩胛用力一压,引来一阵痛苦的吸气声。

殇千夜迅速意识到,自己从深渊密室带回来的那块令牌引起了多大的麻烦,她也知道,如果再试图含糊其辞,天知道那杆弯刀会不会直接割断她的喉咙?

于是,她思忖了几秒,决定对这个神秘的男人实话实说。

当然,关于那条白蛇的部分是她闭口不谈的。

“深渊……我在天涯峰上的一处隐秘的峡谷深渊里找到了它!”她故意装出慌乱不安的样子,用颤抖惶恐的声音做着回答。

果然,那名男子的眼神中流露出掩藏不住的诧异与质疑,他换了个姿势,半跪在地上,将手中令牌对上清冷的月光,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斑驳迷离的铭刻,宛若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

“玄天神灵,无上乾坤,以此密匙封存天蛇王朝的最后余晖,愿风雪护佑曜雪灵宫,愿光辉血脉万世千秋......”

男子的一字一句,念得清晰分明,那虔诚的神态,仿佛拜月祷告的宗门祭司。

但现在,殇千夜并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欣赏他的容颜身姿,那杆明晃晃的弯刀仍然架在她的脖子上,只不过,刀的主人已经放松了大半的警惕。

男子突然察觉到身下的女子有所动作,但还没来得及反应,殇千夜的手掌就弓成了爪状,结结实实地扣到了他脆弱的肋下——

殇千夜的这一招分筋错骨很玄妙,伴随着一声痛呼,男子的面色在瞬间苍白如纸,手中弯刀顺势落地。

痛楚和吃惊让他忘记了反击,整个人捂着腰腹蜷在地上痛吟。

殇千夜在推开了身上的“重负”之后,手忙脚乱地去抓床边的兵器,但紧接着,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符箓和佩剑,都正在别处放着。

这一步的疏忽令她犯下了大错,当殇千夜还没能及时捡起地上的弯刀时,那名男子凌厉迅猛的靴尖已经精准地踢中了她的下巴,她顿时感到头脑一阵天旋地转,两排牙齿重重碰撞在一起,一口鲜血与痰的混合液从她的嘴角飞溅而出。

她视线模糊地扶着脑袋,眼前仿佛有金光在胡乱打转,而那名男子也正在他对面捂着腰腹喘息着,眼神中除了轻蔑,只有最彻底的恨意。

“回答我,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殇千夜正费力的喘息,几乎嘶吼着向他发问。

无论那到底是令牌,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殇千夜都已经受够了。从那晚的惊魂逃生,再到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她意识到,自己已被卷入一场未知的谜团之中。她开始本能的恐惧,本能的反抗,本能地想要回避,逃离这无法形容的前程。

然而,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屋门就已经在顷刻间被一脚踢开,沉重的棍棒带着猝不及防的风声砸向她的后脑,而她根本无力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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