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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故人可归矣 > 六十九 过往
 
  “来人,给本宫传太医。”刚进栖凉宫,惠如雪便拉着苏箬笠的手她有些急切的喊到。

  从未见过惠贵妃这般焦急的样子,栖凉宫里的下人各个都绷直了腰身不敢说话。

  “我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还是传太医来瞧瞧罢,我也好放心些。”她叹了口气,敛了那心里有些冒头的恼怒。

  因着惠贵妃娘娘动了怒,包扎治病这中本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刻处理得十分干净利落。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将一切处理妥当。

  苏箬笠看着身旁的下人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下有些哭笑不得。

  再瞥一眼惠如雪还是不大好的脸色,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娘娘不必这般动怒,为了不相干的人气着自个人儿身体就不好了。”

  惠如雪还是沉着脸色未说一语。

  “我在这宫里闷了许久,本以为能够好好出去转转,没想到现在这么快竟又回来了。”

  “要不然惠妃娘娘陪我一同出去透透气儿,正好补了心中遗憾。”

  听了这话,惠如雪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沉闷地开口道“你现下还有伤,出去着凉感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你若真闷的慌,我陪你说说话便是了。”

  说着扫了一眼四周的下人,道了声“都退下罢。”

  屋内一时恢复安静。

  苏箬笠靠在床头看着眼前气质高雅的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二人这还是头一回单独说话。

  耳畔响起柔和的语调。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皇上为何会把你弄到我这儿――”惠如雪看着塌上的人十分平静的开口。

  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这个。

  苏箬笠点点头,这事儿从头到尾没个明白,以至于她琢磨了这么多天,可还是始终琢磨不透。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眸子里的神色顿了顿,不再是往日那般平静如水,反而多了几分深谋远意来。

  “你父亲苏慰和我是故交。”

  苏箬笠一下便起了精神,她还从未听说苏慰有这么位故友了。

  “我自还年少时,便识得你父亲了。”一句话,将她拉入她对往日的追忆中。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打从第一次遇见她,便心悦他了。”

  她好奇心被勾起,枕着胳膊继续听下去。

  “我本是将门之后,从小父母便有意把我送入宫。只是我一直不大愿意,心里装着的是那个所谓热血的江湖。”

  这天高地阔的,她性子又野,怎能乖乖入宫。

  “在他们把我送入宫前,我偷跑出来,到了江南,那个烟火迷离的地方。”

  “许是机缘巧合罢,我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和跟在皇帝身边的他。”

  “因着人生地不熟的,当时我正被一方江南的浪荡公子刁难,他正好会武,便随手救了我。”

  那年那处的江南,街上熙来攘往。

  巷子里少年利落的解决完一旁的人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她顿了顿,脑海里的刚刚发生的一切正清晰地翻涌在眼前。

  眼见那人便要离去,她赶忙走近,一声不吭的跟着他。

  待到出巷子口时,少年方才回过神来看她道

  “你打算跟我跟多久?”

  不知所措的扯了扯衣角,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后来,顺理成章的她便跟着他们二人在江南游玩。

  “那时的时光真好啊。”嘴角染上一丝笑意,想起曾经愉快的回忆她轻声说道。

  白日里酒楼侃侃对诗,午时乘舟下河摸鱼,傍晚的烟火绚烂。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的生活。

  使她一下便记住了柔和的江南,记住了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从哪以后她的眼里便多了一道光,承载着对她的所有渴望与幻想。

  然而平静打破的开始是在她知道二人隐瞒的身份以后,更要命的是那时的皇帝也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那个笑得无忧无虑的姑娘。

  原本亲密无间的三人头一次出现了隔阂。

  她记得尤为清楚,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那人轻蔑一笑对她说道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我若是想,这世间便没有任何我得不到的。”

  可他这话确实错了,他从未得到过她的半分真心。

  尽管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得听从爹娘的安排,乖乖入了宫。

  自此以后,她便是居在深宫中的嫔妃,他是那个伴君左右的丞相。

  二人不再会有任何过多的交集。

  回忆到这,惠如雪的神色暗了暗,有些无奈的说道

  “入宫前的一晚上,我曾去找过他,想不顾一切跟他走。”

  “可是――”摇头苦笑一声道

  “他没来见我。”

  从此一如宫门深似海,苏慰这跟刺也牢牢地扎在了她心底。

  苏箬笠茫然片刻,随即开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心悦我爹么。”

  面前这人露出一丝无助。

  她的喜欢太过炽热激烈,不知何时化成了她在这深宫中的一抹执念。

  这份爱太过深沉,以至于她早已分不清现下残留的是她的执念还是爱罢了。

  其实那日并非苏慰不想来见他而是当时爹娘以死相逼,不肯让他出苏家的门。

  他身不由己,虽有心而无力,于是这段缘便生生错过了。

  当时年轻气盛她爱的张扬肆意,他又何尝不喜欢的的简单嚣张。

  只是后来待回过头来,他才发现,在这纷纷扰扰的世俗,他要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

  苏箬笠继续认真听着,故事到这里本该戛然而止,可她总觉得这故事还未讲完。

  “虽是处在这深宫里,外头的事情她何尝不是知晓一二,她厌烦宫中争斗,更厌烦龙椅上的九五之尊,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般寡淡的性格。”

  直到一年以前,有人告诉她,苏家惨遭灭口。

  手里端着的茶杯直直摔倒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从未失态的她一时竟是连站也站不稳了。

  待回过神开时,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怒气冲冲的进入金銮殿质问龙椅上的那人。

  他满是颓废的坐在龙椅上,呆呆的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她定定的站在哪里,两行清泪缓缓划过脸颊,落地无声。

  “你不配。”留下这句话后便狠狠甩手走了。

  作为皇帝,他私自纵容楚如讳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

  作为朋友,他狠心了断了二人彼此相悦的情谊。

  他确实不配,从插足这段感情开始,他便失去了所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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