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
温婉婉的后援团聚在一起一直在安慰温婉婉，“闺蜜”几人甚至还商量好了接下来两轮的试题，打定主意要替温婉婉扳回一局。
正值春末好时节，枫海书院此刻更是繁花锦簇，处处好风光。柳玉竹到处晃荡了一圈，见院子里有不少翩翩飞舞的蝴蝶，心念一动，又是一记涌上心头。
很快，比试又开始了。
温婉婉脸上已经恢复了她一贯的姿态，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把前面的几次落败记在心上。
“正是春日好时节，因为小女的任性，叫诸位一起在这浪费此等的好时节、好风光。小女实在过意不去，”柳玉竹淡淡一笑，懒得多去注意温婉婉，拿起强调向慕容夫人提议自己的新考题，“这不有个小主意，想给大家逗个乐。”
柳玉竹的话，说得诸位老师心里熨帖得不行，更让在场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当然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大伙都用好奇的眼神看她。
柳玉竹面上浮起两抹薄红，羞涩地臻首微低：“小女才疏学浅，想不出太惊艳的考题，只求博诸位一乐。这一局咱们来比个另类些的，花草皆可入画，最后只看这满园蝴蝶愿落在哪张画上，此局便算谁获胜，如此可好？”
慕容夫人笑笑，开口赞同道：“也好，也替这春日增点乐趣。”
单比蝴蝶落在谁的画上，这除了画技更多考验的还是虚无缥缈的运气吧？温婉婉没有多想，倒也应下了。
很快两人都站在案几前，对着空白的画纸开始作画。
不得不说，若是不论人品为人，温婉婉这一身才艺倒真是拿得出手，便是放在上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倒也不算辱没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柳玉竹余光瞥过温婉婉的画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自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墨汁颜料中，尔后一点点研磨开。一切都做好以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挥墨。
温婉婉画了一副百花争艳图，画纸上都是艳色夺目的芍药牡丹，收获了不少在场不少惊艳的目光。
而柳玉竹这边的画却显得有些寒碜了，明明已经是春末，她画的却是一树寒梅。黑与红，虽不如何惊艳，却对比鲜明，栩栩如生，亦是夺目得很。
很快两人的画作都已完成，温婉婉视线扫过柳玉竹的话，面上勾起一抹矜持的笑容，眼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得色。
慕容夫人见两人都已完成作品，特地让人拿着两幅画到室外花卉众多的地方。诸人都很好奇，这一局究竟谁会是那个会受蝴蝶眷顾的幸运儿。
两幅各有长短却都栩栩如生地画作被放在诸多花卉中间，很快就有蝴蝶围了上来。
但令人惊奇的是，温婉婉那副颜色精彩的画上并没有多少蝴蝶驻足，反倒是柳玉竹那副用色有些简陋的寒梅图，竟然吸引了成片的蝴蝶。
一时间蝶舞蹁跹，春色无边，众人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仙境，一时间啧啧称奇。
慕容夫人与萧老自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到这等奇景也是一时惊叹不已。待蝴蝶飞舞了许久后，慕容夫人才反应过来，笑着开口：“倒是托你们两的福，让我们见了这么一副奇景。这局比赛我且判柳同学胜，众人可有异议？”
温婉婉水袖下的帕子几乎要让她拧烂了，面上的笑容此刻也再挂不住了。说得好听，什么叫托她们两人的福，那些个蝴蝶全部都是凑在寒梅图上飞舞，只有偶尔那么一两只挤不进去了才会落到她的百花图上，活像是寒梅图施舍过来的……
一如她这些年在柳家的经历，都是在柳玉竹的施舍下过活……
“不对！我不服！”众人还没从刚才的奇景中回过神来，这边施韵舟却嚷嚷着不满意这个结局，“方才我分明见到死色女往颜料里加了东西的，否则那么多蝴蝶翩翩停在她的画上？明明温小姐的画比她的要好得多了，这不公平！”
施韵舟的一番话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柳玉竹冷眼看着众人替温婉婉说话，没有多余的表情。
慕容夫人秀美微蹙，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这才开口：“方才规则大家想必还没忘记吧，两位同学比试的内容是，谁的画上停留的蝴蝶多便算谁获胜。既不曾说过比拼画技，又何来不公平一说？”
慕容夫人替柳玉竹说完话，众人一时间也没有了异议，只是众人还是很好奇柳玉竹究竟在画上做了什么手脚，纷纷看着柳玉竹，希望她能解惑。
柳玉竹心中大定，笑着解释道：“不过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我在颜料里加了些花蜜。”
温婉婉低着头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慕容夫人的判定。没人看到她此刻双眸闪烁的怨毒，更没发现温婉婉原本娇美的面庞此刻的狰狞……
第三轮比试很快又要开始了。
温婉婉提议比拼书法，旎星公主毛遂自荐，决定替她上阵。看了这么多轮下来，旎星公主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摩拳擦掌地想要亲自会会柳玉竹。
温婉婉自觉柳玉竹今日仿佛有如神助，明明平日样样不如她的人，今日竟然样样都克制着她，是以温婉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旎星公主的建议。
柳玉竹嘴角噙着浅笑，玩味地看着温婉婉那边秀着“姐妹”情谊。相较温婉婉那边的热闹，柳玉竹只身待在考场上，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的样子，倒有几分凄凉感觉。
旎星公主的书法是皇家专门聘请了有名望的名家所授，一直是旎星公主引以为傲的一项技能。此刻要拿自己最自豪的一项才艺与人比拼，旎星公主自然是信心满满，甚至还思索了下，要不要放放水让柳玉竹不要输得太难看。
比试的铜锣声响起，众人又开始屏息注视着场上对垒的两人。
几位老师在招考时有耳闻柳玉竹的书法功底，素日里又没少听说旎星公主师出名家，这场比赛不可谓不受期待。但怕打扰到两人，众人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宣纸上的字迹。
很快，香燃尽，铜锣再响。
在场的诸位老师如获至宝地捧着两人的墨宝，送到萧老与慕容夫人面前鉴定。教师圈议论不休地讨论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有了结果。
慕容夫人命人将两幅墨宝放置在一块，这才朗声宣布：“这一轮书法比拼，我宣布，依旧是柳玉竹，柳同学获胜，诸位若是有不服的，大可上前观摩一番。”
慕容夫人在京都的女子圈中也是地位崇高的人，一手书法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怕众人没有看懂，她还特地解释道：
“两位这字帖用的字体都是簪花小楷，旎星公主不愧师出名家，单瞧这字已经远胜同龄者诸多。然，柳同学的簪花小楷，笔锋如云烟而又力透纸背，牵丝劲挺可谓是底蕴深厚……坦白来说，若不是我自幼不辍书法，只怕这字尚不及柳同学。”
……这意思是柳玉竹这一手书法，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写不出来？
天啊，这柳玉竹莫不是从娘胎里开始就在练习书法？
若说原来众人还对这个结果有所怀疑，但慕容夫人这番自我贬低捧高柳玉竹的话，却瞬间堵上了众人的嘴。谁都知道慕容夫人也算是个清高的女子，从不屑做这种事，能让她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对此柳玉竹只能站出来腼腆又谦逊地解释：“慕容夫人谬赞了，小女子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常靠练字自我调节心情罢了。时日长了，不知不觉就写出了点样子，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的。”
刚刚被慕容夫人一番话惊呆住的众人，此刻又从柳玉竹的话里听出了许多信息。什么叫“靠练字自我调节心情”？柳玉竹不是柳府嫡女吗？难道说她一个嫡女，在府中的待遇不及温婉婉一个借住的孤女？
除了温婉婉的后援团，谁也没想到，他们只是来凑个热闹，竟然还吃到了这么香的“瓜”，就连脑回路比常人奇特些的施韵舟都往歪的地方想了不少。
柳玉竹向慕容夫人道过谢后，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只是从容有礼地上前，给公主行了个礼道：“多谢旎星公主不吝赐教。”
旎星公主本也是与众人一样不相信柳玉竹的技术的，然而事实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常言道，字如其人，柳玉竹这手字虽说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也是落落大方自有风骨在内。旎星公主不免有些怀疑起温婉婉平日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快救人啊！”
“有人落水啦！”
人群外忽然一阵喧嚣，两声尖锐的高呼打断了众人的喧嚣。
今日的比试因为是枫海书院难能一见“特考”，所以凑上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一传十十传百之下，甚至有不少的官眷都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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