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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银零落 > 十一章 绕碧清清湿欢绪,重返叶家
 
  叶俟清的闺房里传来阵阵怒骂之声,惊得鸦鹊飞起。

  “什么狗屁点酥郎!就是个替皇上选妃的小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腌臜蛮妇,倒是来我们这里选来选去的,当她是什么?”

  叶俟清将一应首饰珠宝往地上用力而砸,小帘连同屋内侍女皆不敢出声。

  又奋力砸了几样水色上好的美人镯,叶俟清霍然起身,指着小帘留下叫旁的全都撤到屋外。

  “小姐......”

  “喊什么!”叶俟清已然许久未见秦不二,心中爱慕难忍,偏偏她应允过心上人要乖巧文静不得娇纵。

  此刻她瞪了一眼小帘,语气越发焦躁:“江安世家这般少,叶家也就我一个姑娘,那个蛮妇指定便要选我去填充那破落皇帝的后宫。”

  若不是还好,要是那个劳什子点酥郎真选中了自己,可到是麻烦。

  “小姐!”

  听见小姐如此大胆的言论,小帘吓得直接跪倒,不住地磕头:“不可妄议圣上啊!”

  嗤笑她的大惊小怪,叶俟清道:“皇帝又如何?我们江湖与官府鹰犬也不是一路人,何况你个丫鬟懂什么?这皇帝便尊贵了?”

  如何不尊贵啊!小姐!

  小帘不敢出声,只压着脊梁死死贴在地上。

  偏叶俟清还十分气恼:“你也就是个没见识的,跟着小姐我与秦郎也没少接触,怎么还当那皇帝是什么英明圣上?真是个丫鬟的命,没沾上半点机灵。”

  小帘只得喏喏应声,连话都不敢接下。

  叶俟清联系不着心上人,也恼恨越生桑偏偏还在孝期,没法与自己做个虚假鸳鸯躲开那个点酥郎。

  至于被叶俟清所怨恨的越生桑正在他的院落之中作画,有禾雀花开地断续在窗头。

  而卿哉收剑归鞘,越生桑的丹青恰好落下最后一笔,神形兼备。

  花下舞剑,清平快哉。

  越生桑与卿哉相视而笑,那词中所谓少年侠气,立谈中生死同,正是卿哉交友的写照。

  卿哉与越生桑先前相见几面只是匆匆,而今江水未归,他带来了不常青的好消息再与越生桑相对几日,只觉得相见恨晚。

  对于越生桑而言自然也是如此。

  原本叶景行想要将卿哉安置在旁的上好客房,却被卿哉婉拒。

  所幸叶景行从来不曾亏待越生桑,越生桑的院落虽小,却也雅致,能留下卿哉小住几日不显得怠慢。

  “江水约莫也快到江安了,不是今日便是明日。”

  对于卿哉的预估,越生桑有些好奇,问道:“你便是这般笃定?”

  卿哉瞧着画中的自己,笑道:“晨间收到了眠星的来信,说了江水动身的日子,估摸着她的脚力正是这两日。”

  越生桑轻笑,只说:“江水眼力不俗,倒是恰好能赶上指点我这幅拙作。”

  卿哉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又低声笑了起来。

  他道:“这话她听了必然觉得为难,也不知她那般自觉才疏是为何。”

  闻言越生桑的笑容一顿,浅了几分:“是啊,她本该踌躇满志。”

  而不是这样处处卑微,勉强自持着不落于下。

  在场的二人恰巧正是如今世上最了解江水的两个人。

  卿哉思索片刻心有所感,拿起風琐剑对越生桑说道:“我去城外迎一迎江水,生桑可要同去?”

  摆摆手,越生桑可不想江水见自己在外吹冷风,否则又絮絮念叨许久。

  见他如此,卿哉便去马厩带上青司去城外先行迎接江水。

  春城暮暮杳垂云,绕碧清清湿欢绪。

  习武到极致后,大多有能堪破秋水十里的眼力,卿哉骑在马上遥遥看着远方才不过片刻,便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之中向他奔来。

  “卿哉——”

  还未及近,江水便认出了卿哉,重逢的喜悦一时间压过其他,笑着长唤一声他的名讳。

  卿哉驱马上前相迎,走到近前二人齐齐拉住缰绳。

  他畅快笑着道:“与我一同去见生桑?”

  江水十分欣然:“自无不可,走罢!”

  她与寸亦剑分别后赶在夕阳之中回到江安,春日尚不及夏日白昼苦长,等他们回到了叶家时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夜色吞没。

  而此刻,江水忽然觉察起来似乎她先前拒绝了卿哉,方才太过欢喜居然全然忘记了这一茬。

  她用余光瞅了一眼卿哉,见他面色如常眼神坦荡,想必已经不再介怀,放下对自己那些绮念了。

  虽然有些怅然,江水还是由衷地觉得欣慰。

  这样多好,一个俊朗潇洒的卿哉。

  “不常青、落金樱已然备全,”江水将储藏着不常青的秘盒郑而重之地交给了越生桑,“我先前倒是夸口了,这两样都多亏有卿哉,反而叫我和生桑捡了个现成得了。”

  江水对着越生桑笑得温柔,见他有些讶异,便敛去缺衣少食的险恶,同越生桑简单说了那几日的情形。

  当她说道自己发觉那盒中的不常青时,江水下意识瞧向卿哉——

  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江水直接将话头抛给卿哉:“我一路上都没瞧见一株,你怎么这般巧便遇着了?”

  卿哉也没有如实说的准备,只说是恰好那秘盒在江水昏迷时落下被自己收到怀中,又恰好忘了交还给江水,最后恰好在离开之前瞧见一株不常青。

  他没解释为何自己会不告而别的,江水也没好意思多问,忙将越生桑的注意拉回他的身体上。

  江水道:“且伸出手,我来替你把脉。”

  越生桑笑着拂开江水递来的手,只说:“近来用药如常,也未觉不适,想来我这身体也没什么变化。”

  江水还要再探,越生桑点道:“你一路奔波,叶伯父早问过几次你何时归来,你进府应当早有人告知叶伯父了,不若去衔山楼中换身衣物好一同去用餐。”

  也是,合该去拜见主人家。

  不待她亲自去衔山楼,便有侍女在叶景行的授意下送来了换洗衣物,在越生桑的院落之中借了一个小偏间洗漱换衣。

  还是一件雾绿色的衣衫,只是款式较之前简洁许多,却不显得简陋。

  江水无意再次用江青梗的脸来试探叶景行,也就简单地将自己洗漱一新,换上了新衣叫侍女随意挽一个单螺髻。

  还用她先前用的墨绿色发带装饰着,轻插侍女捧来的一个不易碎的银钗就算了事。

  这身衣物虽然不是十分飘逸华丽,却胜在简洁,她又将青昙背在身后,也十分相宜。

  还要再叶家找对刀,明日便去瞧瞧吧。

  出来时越生桑与卿哉作为客人已经先行一步去往花厅,留下啊城等待江水。

  她瞧啊城许久未见还是先前模样,随口问了一句可有勤练武艺。

  谁知啊城瘪了瘪嘴,道:“叶家安全极了,公子说要教我读书识字,不用练武。”

  他又有些希翼道:“江姑娘,啊城也想像你一样能够保护公子。”

  虽然江水原本有意要啊城练些基础后传授他一些独家诀窍,好在她力所不及时能够护卫越生桑一二。

  但既然生桑已为啊城做了决定,她也没想着干涉什么。

  到底是从前越家养着的仆从。

  江水笑了笑不置可否,只对啊城说:“先前教你的那些闲暇之时多练练,强身健体也好。”

  这般,便没有再传授独家诀窍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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