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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爱火如焚夏页沈承易 > 第109章 离婚,一场大戏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怨恨着我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明白,十年前我对你所说的那些话,并非是出自我的真心,我当时,只是真的被你那些恶作剧似的刁蛮行为,气得昏了头。”夏页肯这么跟她说话,即使言语并不亲近,但这也令她有一种满足。

夏页明白她的行为所要表达的是什么,她当然也相信,当年如果她不在国外,就在青恒市得知她被绑架,也不会真的吝啬一个保险箱里的钱财。

夏页说:“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想把一些话跟你说清楚。以前的事情,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它都已经发生了,对我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我并非想要你什么补偿,我只是心里存着一口气,怨恨吗?也不是,或许只是不甘心。但我并没有真正想要报复什么,所以,你完全不必为我做什么。”

夏页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保险箱,说:“这个保险箱里的其他东西,我没有兴趣,我也相信,你当年不肯说出这个保险箱的密码,不是真的不舍得这里面的东西。”

夏页说到这里,蹲下身去,将放着她那一截无名断指的盒子从那保险箱里拿了出来,她说:“这个保险箱里,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要把它拿走,至于其他的东西,你要怎么处置,都与我无关。”

夏页将自己手中的雨伞递到夏寂地面前,夏寂一时不明所以,接了过来。

然后,夏页转身就走了。

“叶子……”夏寂想要追上去,无奈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了,幸亏一侧的盛夏即使的扶住了她。

但夏页充耳不闻,已经走远了。

沈承易见她过来,赶忙迎了上去,将手中的雨伞撑了过来,半拥着她往车子走去。

秋雨微寒。

上了车,才觉得丝丝暖意,如此难得。

夏页一直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盒子,上了车也没有放下来。

这是她身体曾经鲜活的一部分,如今,却已经成为一截干枯,在坟墓里,躺了差不多十年。

虽然这截断指经过了很好的防腐处理,但它还是不可避免的渐渐干枯,再无鲜活了。

“这根手指,原本应该是要套上婚戒的吧?”夏页突然开口,神情寂寂。

正在开车的沈承易听到她的话,将视线短暂的移到了她手中捧着的盒子上。

“叶子,其实,之前我一直不敢跟你说,现在有一种仿生技术,也许可以给你安一根仿生手指,跟原生手指一样的灵活,如果你答应,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医院,还有你的腿……”显然,对于修复夏页身体上的创伤,沈承易也早有打算。

但夏页并没有打算承他这个好意,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说:“不需要了,我早都习惯了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了,其实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有些差距,不是弥补了身体的缺陷就能缩短的。”

沈承易诧然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叶子,你什么……意思?!”

夏页想,既然已经开了头,便索性将话都说个清楚吧,她不确信现在夏寂是否会胡来,做一些出格的,影响到她和她身边的这些人的行为。

只好,防范于未然。

“沈承易,我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心思,但是,我……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希望你理解。”

沈承易的心中响起空寂的颤音,表面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他说:“我明白,叶子,我现在并没有想要强求什么,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就当一个普通的朋友,不可以吗?”

他再不对她言深情,只是简单的陪伴,不可以吗?!

夏页觉得他们之间,不能再这么含混不明,她说:“你明白我真正的意思的。”

沈承易说:“叶子,我懂,只是要离开你,真的很困难,我曾经很努力的尝试过,但是我悲哀的发现,自己做不到。我亦明白你心中另有所想,所以,我并不想强求什么,你只当我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吧,如果这也很为难,那么,就再让我陪在你身边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你再离开青恒市,可以吗?”

真的有这么难吗?

她在最低层为基本的生活艰难挣扎,情爱早就是奢侈品,因为太忙,她根本没有时间幻想未来,更没有精力去剖白自己的内心,思考是否它会有一个开花结果的可能。

夏页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仿佛天生缺陷。

对莫忧的那种感觉,不过只是年少青春荷尔蒙作祟,在长久的冰冷里,记忆里残存的那点温暖用以时刻慰借罢了。

“我并非心中有其他人。”夏页说:“别说现在莫忧已经结婚了,就算他是单身,我对他,也早就淡了感觉了。”

而,陪他在青恒市一个月吗?!

“青恒市这个地方,来来去去,这些人和事,其实对我早已没有影响,只是,我担心小寻,这个孩子从小生活艰难,颠沛流离,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是再因为我的身世,受到影响,我怎么对得起聂采。换个地方,虽然一切要从头开始,至少也算安稳。”夏页毫不隐瞒自己的顾虑。

“就算是在青恒市,现在也再没有谁,能影响和伤害你们的生活,这一点儿,我之前虽然有失策,但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明里暗里,只怕也没人再敢近你身前。再说,你不好奇盛浩会有什么样子的报应和结果吗?”

“我只是想让他离我生活远一点儿,并非非要他受什么惩罚。”

沈承易于是说:“既然并没有什么影响,那么,就在留一个月,可以吗?”

夏页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说:“其实,我欠你很多。”

她欠他?

沈承易诧然,“不,叶子,从来都是我欠你,至于我帮你的那些事情,那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并不存在亏欠一说。”

他这般说了,夏页于是只好说,“好吧,那么,我就在青恒市,再待一个月。”

这一个月,秋天已经要走完,寒冬已经临近。

夏页从不觉得自己非要矫情的划一个界限,会是固执霸着道德制高点来报复什么,指责什么,只是她心中空寂,仿佛是一个委屈的无底洞,那些不甘心偶尔叫嚣着的仇恨怨言,也许,不过是她心中业障,难以平衡。

却也明白,这现实,不容她逃避。

离开青恒市,或是留在青恒市,这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就像沈承易跟莫忧,也从来不是她心中两难的选择。

只是纯粹难以蜕下过去沉重的束缚,那沉重的脚链仿佛一直捆缚着她,在她心中,寂寂的颤音,永远是一曲诅咒的曲调。

“其实,也很好。”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承易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夏页却突然转过脸来,带着微笑看着他。

第一次,那似月牙弯弯的眼睛里,空茫散去,带了丝丝点点的暖意。

其实,现在也不适合匆忙的离开青恒市,有很多事情,她也想等一个落幕。

只是,这一场落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以许颜为开端的。

许颜病了。

夏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一个午后的情雨天。

那天,盛浩刚来找了她。

当“对不起”这三个字轻巧的从盛浩的嘴里滑出来的时候,夏页震惊了。

其实,夏页并不想理会他,她甚至不愿意见他,因为夏寂最近跟他之间的关系很是紧张,几乎是全城皆知,夏寂很高调的与盛浩离婚,还很高调的跟他打起了官司。

显然,盛浩跟夏寂是挣扎过的,谈判过的,解释过的,但涉及到夏页,夏寂显然不愿意让步。

这是禁忌。

任凭盛浩如何甜言蜜语,巧舌如簧,嬉笑哄骗,或是找其他人来说情,但都无济于事。

夏寂铁了心,起初甚至不愿意见他,后来还是盛夏苦苦哀求,甚至不惜搬出夏页来,说他要替父去给夏页赔罪,她不原谅,就跪在她面前,至死不起。

夏寂这才心软松了口,答应跟盛浩见一面。

其实这样内斗,最是伤情。

但夏寂没有选择,盛浩虽然是她的丈夫,但也是害得她跟夏页母女分离十年的罪魁。

她对不起夏页,必须补偿,盛浩更是罪孽深重,必须为此赎罪,付出他应该承受的代价。

近一段时间,盛浩也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

夏寂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状态,并不是不心疼的,但此时这个人在她眼中,是配不上她的心疼的。

盛浩一来便是道歉,他此时自然不能辩解什么,只能认错道歉。

但夏寂根本不为所动,“盛浩,我本来不想见你,你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你是我丈夫,但是你却害我愧疚了十年,难过了十年,我没法原谅你。这婚,我是离定了,这官司,我也必须要跟你打到底。我这并不完全是为了要跟叶子讨个公道,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个世界上,谁伤害夏页,她都可以还不留情的讨回,然后轻易遗忘,不痛苦不纠结,但是这个人是盛浩,是她的丈夫,以后日日夜夜,也将是她的噩梦!

面对如今这境况,盛浩并不为自己辩解,他说:“我知道,我对夏页,对你,都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孽。我也应该要为此,付出相应沉痛的代价,我并不奢望你能轻易原谅我,但是小寂,我对夏页犯下的事情,并非是我预谋许久,我的确是知道五姐那群人底子不太干净,或许我是利用了他们,但我并没有真正想要害叶子。后来,我也的确轻易找到了她,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监狱里,她看到我,很激动,她叫我父亲,那么专注,那一刻,我真的心软了,但我一想到,从小到大,她给我们惹了那么多的麻烦,我就犹豫了。毕竟从来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外人,她在我们家里,来来去去,潇洒自在。我一直在忍耐,但这忍耐,是有一个限度的。我一想到,没有了她夹在我们之间,我们一家人,也许会更加幸福也不一定。所以,我忽视了她的求救,直接走了,但走之后,我还是犹豫不定,又给那边公安局长打了招呼,让他给叶子减了刑,还让他对叶子多多关照,后来,我也有给叶子寄过衣服和钱,但叶子不肯要,每一次,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我知道,她一定是恨我入骨了。”

夏寂听了盛浩这话,眼里的眼泪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她无法想象,那年的夏页,只有十六岁,却被绑架,卖到偏远山区,被打断了退,还被强、奸,被逼入绝境,不得已反抗失手杀了人,被关入监狱,好不容易盼来了自己的父亲,结果自己的父亲只是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将她的一生,彻底封入冰寒地狱。

这些,原本都不应该是她的经历,她才十六岁,原本生活无忧,但却因为盛浩的一个决定,她被生活辗碾成灰,再难翻身。

必然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夏页知道了,盛浩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因为没有哪个亲生父亲,会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坐牢,他明明有能力将她放出来,却选择冷眼旁观,置之不理。

这一刻,夏寂简直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当年怀着夏页嫁给盛浩,以为是给了她一个家,一份完整的父爱,却不曾想,其实,她是带她走进了一个狼窝。

她恨盛浩,但更恨的,却是自己。

她带着哭音,说:“我竟然会选择相信你,当年,我竟然真的相信,你会将夏页视如己出,爱她呵护她,即使后来,我看出了你对叶子的不耐烦,但我也只是简单的以为,这不过是正常,她毕竟不是你的孩子,你无法待她如亲生,也是在情理之中,我能理解你,我甚至一度觉得很对不起你,对你很愧疚,我尽量体谅你。可笑的却是,我对你的体谅,反而变成了一根利刺,让你对叶子更加不满,以至于最后,你将叶子逼上绝路。我真是愚蠢,叶子被绑架之后,我只顾伤心懊悔,将找寻叶子的任务,完全交给你。我一错再错,皆因对你的信任。盛浩,我怀着夏页嫁给你,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以此伤害叶子,却是你对不起我。你我之间的情分,到今天,算是两清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律法,公平公正来处理吧。”

夏寂的语气很平静,态度却很坚决。

这一刻,盛浩害怕的,正是她的这份平静,这份理智。

就这么简单两句话,就将他们之间彻底切割,过往的情分在她眼里,竟然轻贱如斯。

盛浩情绪萧索,眉间一片荒凉,可这是他的家,他的爱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怎能允许被如此毁掉。

再开口,带了点儿喑哑,他说:“小寂,我不否认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己内部处理可以吗?我知道你恨不得我马上在夏页面前自刎,换她一声原谅欢喜,但是你我之间,并不是只有夏页,我们还有盛夏,难道你一点儿也不顾及他吗?他一定不希望我们离婚,也不希望我们这个家,因为夏页的问题,弄得乱七八糟,一片凄凉。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叶子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我对你起誓,从此以后,我会尽我全部来弥补她,我会用余生,来赎罪。但请你不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我们依然还可以是一家人,还是有幸福值得期待。”

他显然很清楚夏寂地软肋,他们之间的连接如此复杂,就算没有经济上的牵扯,也有共同的血脉---盛夏。

也许,这可以令夏寂此时冰冷坚决的心,稍微软化。

夏寂有片刻的沉默,可她随后的话,还是将他逼入了绝境。

她说:“盛夏已经这么大了,我想他能分得清是非对错,他即使不支持,也一定会理解我的决定。”

“至于说到家事?”她短暂沉默之后,再度开口,“你从来没有将叶子当作是自家人过,又何来家事之说。我今天之所以答应见你,也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做了决定,就绝对不可能更改,你不用再想其他的那些歪招,现在,谁来替你说话,我都不会相信,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就算是此刻,叶子来替你说话,我也不会听。再者,叶子是我女儿,我亏欠了她的,不只是这空白的十年,在那之前的十六年里,我也从来没有尽到我作为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余下的时间,将用来还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去顾及其他的任何人了,包括盛夏。”

盛夏已经成长,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她给予盛夏的爱,从来都比给夏页的要多。

这是一场报应,这十年,是她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命运让她彻底反省,而现在,她已经了悟。

她余下的时光,都是亏欠了夏页的。

以往,她从来不觉得,拥有一个女儿,有什么好的,她只会给她闯祸惹麻烦。但等到失去,才知道,原来拥有一个精灵可爱的女儿,是一件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每当看到别的母女俩手挽着手去逛街喝咖啡说悄悄话,她都羡慕不已,也悔恨不已。

她也曾经有一个那样子的女儿,假如她肯给予她耐心的爱和关心,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一定很亲密,她们也一定可以手挽着手一起去做许多美好的事情。

她曾经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夏页总是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她被捆缚在一根烧红的铁柱上,烈火焚身,扭曲丑陋,眼里是血红的泪,脸色惨白,就那么静静地瞪着她。

那姿态太过绝望。

所以,她得了抑郁症,艰难的治好之后,她才成立了“一页之夏”基金会。

她想要更贴近夏页,为她做更多,既然死不了,那么活着,也一定要虔诚赎罪。

也许,上苍终于是被她感动了,才在十年之后,终于将她心爱的小叶子还给了她。

这个机会,她如论如何,不允许自己再错过了,为夏页,她宁愿舍弃一切,毫不犹豫。

“真的,我们之间,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盛浩问得凄凉。

毫无底气。

夏寂说:“你我之间,以往,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有过矛盾过,即使有些时候,你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选择原谅你。因为那些事情,那些人,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可是盛浩,叶子不一样,我以往,就是再不待见她,她也是我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可以打她骂她,不待见她,但是别的人不行,尤其还打着爱我的名义,去伤害她,这是我万万不能原谅的。盛浩,叶子是我的死穴,谁都碰不得,包括你,包括盛夏。”

她的态度坚决,再无半分动摇可能。

盛浩彻底被她的眼神,钉在罪孽的十字架上,再难翻身。

他知道这症结所在,但他此时,并没有很好的办法,来将这症结,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先不说现在夏页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沈承易陪着,就算没有沈承易在,夏寂也早就派了不少的人,暗中在保护夏页。

他没有机会对她下手,甚至连见她一面,都是艰难。

夏寂虽然素来看起来温和,但起初,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性格也很急躁,她的行动力,从来讲究高效率。

她一旦下了决心,杀伐果决,万事周到,从来便是不留情面。

离婚的财产分割,虽然因为盛浩暗中使绊子,使得分割起来,困难重重,但她还是在一个星期之内,将一切都分割清楚。而后,很快令人拟好了离婚协议的草稿,亲自送到了盛浩的办公室。

“你看看吧,这是草拟的离婚协议书,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按照这个版本打出来,然后,你签字吧!?”

是很厚的一沓。

因为他们之间的共同财产遍布海内外,股票基金不动产,以及其他的一些投资,总数十分庞大,细目十分繁杂。

盛浩看着自己办公桌上厚厚的一沓,皱了眉,“小寂,这么厚一沓,你得给我点儿时间,让我仔细看清楚吧?”

夏寂之所以亲自将这草拟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他,就是担心他拖延时间,盛浩的那点儿小手段,她岂有不清楚的。

她说:“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内,这份草拟的离婚协议书,有什么问题,尽快找我商量修改,如果两天之内,你不告诉我,这份草拟的离婚协议书有什么问题,哪些需要修改的,那么,两天之后,我就会直接将这份草拟的离婚协议书打出来,亲自拿给你签字。”

她说完,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直接就走了。

他们离婚,并且,夏寂要因为他涉嫌故意绑架夏页的罪名告上法庭的事情,几乎,已经板上钉钉。

但这对他而言,是比让他头顶着一撮鲜绿,永远当夏页的便宜爸爸,还要屈辱和难以忍受的事情。

几乎就算全部剥夺,他所有在乎和珍视的一切,都将彻底毁灭。

所以,他孤注一掷,要求跟夏页见个面。

自然还是通过沈承易,来安排的他与夏页的这一次会面,因为夏寂若是知道,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单独与夏页见面的。

即使,他现在已经丧失了威胁和伤害到夏页的资本,但夏寂对他,仍然不可能放心。

但其实,沈承易也并不放心他跟夏页单独见面,不过,他也料定,就现在而言,盛浩不敢对夏页,再有什么出格举动。

但他还是先去问了夏页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见他,我就回绝了他。”

夏页想了想,说:“没关系,既然他都先来找了你,应该也不敢在来对我什么要求了。他要见,那就见吧。”

夏页最近也算是很清闲,本来从盛繁离职之后,她要再去找一份工作,结果盛繁那边经过高层商议,竟然不同意她离职。

她虽然并未坚持,但依然犹豫,然后,陆沉就找上门来了,亲自劝说她,说他在盛繁酒店还要待半年的时间,还有一些本领,要交给她,如果她真的决定要离职的话,不如过半年,等他走了,她再离职。

陆沉向来都是对她言语打击的,像这样正式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她,还是第一次,夏页面对着他正经八百的态度,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何况,他是她师傅,教会了她不少的东西,虽然时常言语打击她,但对她,也从来都是爱护的,在酒店里,因为陆沉的关系,是没有其他的人敢来欺负她的,大家对她,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虽然背后依然会说一些难听的八卦,但当着她,永远都是带着笑脸的。

她就当那些人,是真心对着她笑的。

并不在意?!

夏页觉得为难,沈承易之前让她先留下来一个月,等着看一个结果,有关于盛浩的,她答应留下来,也许,只是为了看这场故事,如何收场,看那个将她贬入尘埃和地狱的人,会落一个怎样子的下场,求一个结局。

但现在,陆沉让她在青恒市再留半年,只怕半年之后,生活,又有另外阻拦的理由,或许青恒市,一时半会,难得离开。

夏页叹息了一声,仿佛终于对这生活妥协,她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对陆沉说:“好吧,师傅,那我过两天就再回盛繁酒店上班。”

陆沉笑了,难得正经,说:“那好,我就在酒店的大厨房等你,你放心,一切依旧。”

一切依旧?!

但愿如此!

或许,一点一点儿,曾经熟悉的那个世界,正在回来。

这么一想,仿佛跟盛浩见面,也没有什么值得胆怯的。

跟盛浩见面,还是在许颜的咖啡店。

沈承易带夏页到的时候,盛浩已经等在那里,还是之前,夏寂跟夏页见面的那个位置。

隔了十年,盛浩的面容,苍老了一些,两鬓甚至染了霜色。

早不是当年意气风发时,就连之前,在盛繁酒店,要求她离开青恒市,也不是这般模样。

看来夏寂这段时间,让他受了不少折磨。

他一开场,便是道歉,虽然言语轻巧,但对他来说,夏页知道,也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他向来高傲,自尊心极强,谁都不看在眼里,能亲自来找她道歉,这个决定,一定下得很艰难。

“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夏页直言。

盛浩态度冷淡,“这是我欠了你的,或许,我早该来找你道歉,十年前,虽然我并未亲自参与他们绑架你的事情,但是我默许和纵容的,你妈妈将一切都算在我的头上,也并没有算错。”

夏页以为他是因为被夏寂逼到了一定地步,来找她求助的,但夏页显然想错了,盛浩有自己的固守的高傲,他说:“我来找你道歉,是因为我明白了,这一切,原本也不是你的错,虽然十年前的你骄纵任性,我对你没有耐心,不过因为你不是我的女儿,但这,并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当时,你妈妈怀着你,嫁给我的时候,我甚至很是欣喜,因为我爱你妈妈,很爱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当时遭遇了意外,不小心怀了你,她也不可能嫁给我。你不知道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有多耀眼,追她的人,有很多,我跟那些人相比,条件并不突出。能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爱屋及乌,可以接纳你的存在,但是后面,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想,既然我做不到,将你当做亲生的女儿来看待,那就干脆无视你的存在吧,毕竟你十二岁之前,一直都住在念南台,我一年也看不到你几回。那个时候,一切都还可以忍耐。”

盛浩眯起眼睛来,带了点儿空茫的自嘲,他说:“我承认,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你一直对自己说,你就是我的女儿,但是这心理建设,并不成功。当你回到盛家,跟我们住在一起之后,你每一次喊我爸爸,我的心里,都很为自己悲哀。虽然这青恒市知道你不是我女儿的人不多,但我总有一种全天下都知道,都在看我笑话的感觉。”

那的确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这种时刻被嘲笑的眼光环视着,盛浩自尊心那么强的人,肯定难以忍受。

所以,她被绑架出事的事情,只怕没有五姐那一群人,盛浩早晚也会亲自动手。

可笑的却是,当时她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招摇,虽然那个时候,盛浩对她态度冷淡,但她,却总是喜欢粘着他,在她的心中,盛浩一度甚至是排在她心中的第一位的。

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她那时还以为,自己根正苗红,身份尊重,所以,可以对其他的人,不需要忌惮。

即使,那个时候,她知道许颜很喜欢莫忧,但她也并不担心,莫忧会跟许颜在一起,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盛浩跟夏寂的女儿,莫家需要依靠强大的盛家和夏氏,莫忧是离不开她的,她想要跟莫忧结婚,莫忧即使不愿意,但他一定不能拒绝。

她那时那么小,却已经知道利用自己手中所有的资源,为自己精打细算一个美满未来,却不知道,命运的黑手,早已经将她彻底笼罩,她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寻一个未来。

一个属于夏页美好甜美的未来。

“那天晚上,其实,从你打来第一个电话开始,我就知道了,你是真的被绑架了,我说不清楚当时的感觉,我很挣扎,也很矛盾,把电话交给你妈妈的那一刻,我也有过犹豫,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不闻不问。后来,回到青恒市,在青恒市,甚至是在龙离市的时候,我都准确的掌握了五姐他们的行踪,我知道你就在他们手里,但我还是犹豫了,直到最后,你被卖入深山,我才彻底失去了你的消息。我想过你的境遇,但是我太想,享受一段,我的生活里,没有你,只有我跟你母亲,还有盛夏的日子了,在我看来,这才是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我一直挣扎,却一再犹豫,直到最后,我知道你杀了人,入了狱,那时我才知道,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就算我将你带回去,你妈妈知道了,也必然会来追查这件事情,也早晚会知道,这一切,背后,都有我的影子。我瞒不了她多久。所以,我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让你待在监狱里,等到你在监狱里关了几年,出来时,也许心性稳定了。我为了防止你出狱之后来找我们,所以,我费尽心思,将青恒市一大半的产业变卖,将盛氏的总部,也搬到了国外。我以为,终于天下太平,夏页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可惜,我没有想到,你还是找回来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如此吧。”

这番感慨,在夏页听来,那些他挣扎犹豫的情节,不过是为他自己认知的粉饰,他根本早已对她起了杀心,那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过都是顺水推舟罢了。

“其实,你一回来青恒市,我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我等了大半年,看你身边并没有其他以前熟识的人出现,我稍微放了心,你费了心思,上了电视,但依旧只是你一个人。所以,我回了新加坡,我想,你早晚会意识到,夏页的痕迹,在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消散了,没有人会认出你,就算认出了你,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公开你的身份。但我显然想错了。我没有想到,沈承易会出现在你身边,会为了你,将叶家的婚事都给退了,还为了你,不惜联合许颜,对抗祝月,甚至,将你保护得很好的,带到了盛夏的面前。”

夏页沉默,沈承易对她的好,她从来不是一知半解,参加厨艺大赛,上电视,的确,她不否认,那的确是为了提醒过去的那些人,她夏页回来了。

就算没有沈承易出现在她的身边,帮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回到夏寂和盛浩的面前,她自己,也早晚,会回到他们的眼前,会堂堂正正的,看着他们,受到命运的审判。

这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但,沈承易联合许颜,对抗祝月,又是怎么回事?!

夏页对此有点儿懵。

“如今,你妈妈,要跟我离婚,还要将我告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制裁,她为了你,是准备,要彻底毁掉我了。”

仿佛只是一句浅浅的感叹。

虽然盛浩皱着眉头,但夏页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只是不知道这是嘲讽的别人,还是他自己?!

毕竟,跟夏寂离婚,还被夏寂告上法庭的事情,并不光彩,只怕,他们之间的这点儿事情,早已经以光速,在他们珍视的那个圈子里,传了个遍,

那些好奇和非议的目光,盛浩一定接受不了?!

所以,他来找她。

“盛先生还是直接说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目地吧?!”他言语中的那些故事,夏页早就烂熟于心,她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勾起过往,这令她接受起现实来,更加困难,更别说是原谅。

“你不会原谅我,是吗?”他问。

夏页说:“是的。”

她的态度冰冷而坚决,就如同夏寂那时一般。

盛浩嘴角微弯了的嘲讽一分一分加深,他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我犯了错,就应该接受这样子的处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救世主。我当年对你置之不理,你现在,当然对我的处境,乐见其成。”

他若真能有这样子的觉悟,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惜,他今天既然来找她,就说明,对她,还是寄了希望的。

“盛先生是希望我能原谅你跟你的太太,然后,劝和你们吗?那真是对不起了,我没办法做到。”

这不是简单的恩怨,她只是需要,对自己这十年所承受的苦难,有一个交代。

夏寂跟盛浩,他们之间怎么折腾,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夏页从不参与,但也从不阻止。

这场浩劫,从来不是因她开始,自然,也轮不到她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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