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结果是病人死了，面对病人的家属，也只能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叶笑还没回过神，一个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流逝了。
连手脚都变得冰凉了起来。
病人的家人抓着主刀医生，哭着喊着：“还我儿子！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死在你们的手术台上了？肯定是你们害了他，你们这些医生都不行，都不是东西！”
主刀医生一身白衣，竟被拉扯得非常的凌乱，他无力极了，颓然地低着头，眼里都是暗淡。
一旁也有人拉开这些家属，却奈何这些家属非要在医院这安生之地吵闹。
叶笑上前，拉开一直拽着主刀医生的那个两鬓斑白的妇人，她淡定地解释着说道：“对不起，但是，我们真的尽力了。”
主刀医生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眼神黯淡无光。
妇人转而拽着叶笑的衣服，狠狠地揪着，似乎是想扒了她的皮一样的气力，她眼泪从眼角落下，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医院就这么冰冷的吗？一句话就应付我们，是吗？还有没有人性了？肯定是你们不愿意救我儿子！所以他才会死的！”
叶笑任由妇人拽着自己的衣服，她知道失去亲人的疼痛，当初她外公去世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是这般撕心裂肺，她也只能说一句。
“节哀顺变。”
此话一出口，只听见一声“啪”，所有人都安静了，只是望着声音的来源和方向。
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叶笑脸上和妇人的时候，都愣住了。
“夫人，这不是她的错，为什么你要打她？这是我的错，你应该打我！”主刀医生这才回过神，拦在叶笑的面前。
妇人难受得准备打这个挡在叶笑面前的男人，却被家属拉住了，她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是这样无情！你们都该死！”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众人也散了，倒是这主治医生，压根儿就没有想谢她的意思。
他冷冷地说道：“你不上前去，也就不会挨这一巴掌。”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自讨苦吃咯？
叶笑嗤笑，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明明心里觉得愧疚，却还是装作冷漠无情，令人看着就厌烦。”
说实话，叶笑对这个毛头小子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满意。
但是，手术和投资一样有风险，当你签下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就仿佛是投钱的那一刻，一切，都是赌注。
这一切，都不能怪他。
主刀医生一怔，不言语，却离开了原地。
叶笑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护士台，可眼里，却仍旧是那一个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模样。
乘着傍晚的时候，叶笑抽了点时间去看小曹，她因为情绪容易激动伤人，而被关在了一间透明的房子里。
她蜷缩在角落里，似乎是很害怕的模样，一直在颤抖着。
甚至，还在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叶笑靠近的那一刻，小曹快速地反过头，而又快速地扑了上来，张牙舞爪地想要表达着什么。
她看得出她眼里的那一份愤怒，她摊手，问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忽而，小曹安静了下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悲伤。
叶笑明白，她定然是接受了不少的欺辱，不然，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灵机一动，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在自己原来做笔记的本子上扯下来一张纸，把纸笔递给小曹，轻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委屈的话，都可以写下来。”
小曹在接过的那一瞬间，把纸撕得粉碎，然后撒在地上。
她永远都忘不了小曹眼里的怨恨和悲伤。
看来小曹并不想和她说些什么，也许，是真的很恨她。
叶笑也不在说话，就这样看着小曹，看了小半会儿，总觉得心里塞塞的，像是哽住了一样。
她哽咽起身道：“今天我就先走了，之后，我再来看你。”
离开的时候，莫名的心里空落落的，叶笑叹了一口气，可心里的石头，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即便，之前断的一干二净，可现在，她却无法真正地做到不闻不问。
乘着末班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本应该都是睡觉的时间，可沙发上却躺着一样。
他闭着双眼的时候，看不清眼眸里的那些冰冷，倒是有一种安逸的感觉。
叶笑原本想就这么悄悄地溜走的，却看想起外面的风吹起，她穿着衣服还有点儿冷，就想着给他盖上毯子。
却不料在她给他盖上的那一刻，他睁开眼了。
一睁眼，就看到她脸上肿着巴掌印的模样，还有她脸上的疤痕，也都暴露出来了。
他皱着眉，起身，问道：“脸上怎么弄的？”
“走路不小心撞树上了。”她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姿态。
“哪有人走路撞树还撞出个手掌印？”陆臻此话一出，便看着她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儿的小媳妇一样。
她嘟囔着嘴，却不言语。
“罢了，我给你弄点冰块，消消肿。”陆臻迈着步子向厨房里走去。
“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不用你弄了，你赶紧去睡吧。”叶笑有些尴尬地说道，现在正是要断了这些多生出来的感情枝叶。
她们本不应该有交集，甚至应该断了往常的交集。
陆臻挑眉，似是打趣地问道：“你还真不知道我睡在这里，是为了等谁？”
“我……我……”叶笑结巴了起来，说不定是想和她谈一些关于孩子的事？
“你什么你？”陆臻已经走到冰箱面前了，从里面拿出一袋冰块，用袋子裹着。
“我不会介意你的孩子的，以后，我也会还给你们幸福的……”她低着头，摸着脸上肿胀的地方，刺痛令她觉得，这不是梦。
只见他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现在怎么反而成了她来成全他了？
“你这是什么话？”陆臻不解地看着她，真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以后对你们，我们都好。”叶笑咬着唇，眼神坚定地说着。
却没想到陆臻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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