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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大漠红颜策林卿嫣君无殇 > 第610章 不会回诡劫宫去?
 
小十赶紧放下筷子,递上锦帕。

他抓着帕子,冷冷地笑了笑,却用自己的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继续说道:“第二天,老爷子要见我,考我的学问,我被放出来了,弟弟被继续关在里面。这一关,就是十九,我十九天没能见到他。那天晚上,他又发疯了,说要为他儿子报仇,说为了我们两个,连儿子也赔进去了。于是又把我丢进去。你知道吗,我弟弟就躺在石床上,早就烂透了。他是被活活饿死的,没有人送一粒米,一滴水进去给他……”

“啊……”小十吓到了,双手死死掩住唇,跳起来就往后退。

“你说姜家的人是不是应该死绝了?”他抬起腥红的眸子看她,笑着问。

小十点点头,又摇摇头……

“呵,活该断子绝孙,死干净。”

他又拎了坛酒出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柔软的草坪里开满了鲜花,已是漫天星光时,柔软的花瓣承载着星月之辉,轻轻摇摆。

他往下一躺,四仰八叉地摊在花丛中,不时举起酒坛子往嘴里倒,酒淋得到处都是。

小十拧眉,有弟弟的,那就时云罗皇后的那双儿子了。

真想不到,他会成为这样一个狠毒的人物。

不过,他这样喝下去,一定会醉的!

小十安静地坐着,等他睡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丢开了酒坛子,一手覆到额上,低低地唤了声:“母后……”

继尔,再无动静。

小十小心地靠近他,推了推他,唤了几声“相公”。

他没反应,呼吸又长又沉。

小十的心跳加快了,这不是给她逃跑的好机会吗?她看向那几匹马,这些马都是万中挑一的良驹,他就算轻功再好,等他醒了之后再追来,只怕也不容易。

她犹豫了好半天,起身走向那些马,越靠近,她心跳越快。

突然,她停下来,摘了一朵花绾到了发髻里,又摘几朵花,开始编花环,然后慢吞吞地往马车边走。

里面有被褥,还有她藏在里面的那颗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她爬进去,飞快地摸到了那颗药,仔细想了会儿,捏在掌心,然后再抱着被褥出来,给他盖到了身上。

忙完了,她才握着那粒丸,独自往小塘边走。

水清凌凌的,星光掉在里面,鱼儿蹦起来,鱼尾扫碎了星光,美像像诗一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心地把药丸藏到了一棵竹子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过一会再看看他,若他真醉了,那她再逃。

这是极为难熬的半晚,她坐在竹林前,看着星光出神。

这时候父皇母后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是不是正赶来救她。

南彦有没有事,小白找过来了吗?看他养的这些黑乌鸦总在附近盘旋,只怕小白一来他就会知道了,那些鸟儿好像也无法靠近。

这时一只白雀儿落到了桌子上,神气活现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踱到了金子做的小食盆里去啄食吃。

这是小珍珠的同类,姜翊居然也有一只。

小十拧了拧眉,捡起了颗小石子丢它。

它顿时发怒,展开翅膀过来啄她。小十恼了,折了节细竹枝,对着它就打。

这小破鸟白长了身洁白的羽毛,助纣为虐!

一人一鸟斗了好一会儿,小十猛地扭头,只见姜翊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就站在她身后,饶有兴致地看她。

她惊出一身冷汗,果然是装的,若她先前骑马跑了,他一定会立刻捉住她,那她再想脱身,就困难了。

“这只鸟偷吃食物……”她赶紧先告状。

“它是我养的。”姜翊一伸手,小白雀落在了他的掌心,得意洋洋地看着小十。

“它很听你的话啊。”小十丢掉了细竹枝,擦了把额上的汗,小声说。

“嗯,很听话,我喜欢听话的人和畜牲。”他抚了抚小白雀的羽毛,慢吞吞地说道,一双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小十。

“你怎么这样看我?”小十往后躲了点,害怕地说道。

“嗯,你很听话,所以我要奖赏你。”他笑了起来,把小白雀递给她,“它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杀了它。”

“不要。”小十赶紧摆手,推开了小白雀。

姜翊眼神一寒,把小白雀往空中一抛,冷冷地说:“你不听话了。”

“干吗要杀它呢。”小十低喃道:“你也不要这样凶我,你是我相公啊。”

姜翊眯了眯眼睛,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点头说:“你说得对,走吧,进屋歇着去。”

小十的汗毛又立起来了,她磨磨蹭蹭地跟着他往前走,天上的神佛菩萨都被她请了一遍。若是遭遇那样的事,不如刚才骑马跑了,拼一拼。

屋里面被夜明珠的光笼罩着,松软的锦被像是在召唤她去好好睡一大觉。

“坐下。”他指指椅子,转头看她。

小十扶着扶手坐下,忐忑地看着他,打定了与之拼搏至死的决心。

“来,我说你写。”他端来文房四宝,往她面前一放。

“写什么?”她一怔,指着文房四宝小声说:“这又是什么?”

他也楞了,摸着后脑勺想了想,点头说:“对,你忘了,我写。”

他坐下去,挥毫疾书。

这是他给阎晟和林阿九写的,他要他们二人交出双雪樽。

“让我看看……”他吹干了墨,抬眸看她,想了想,拿了把短剑过来,抓着她的头发就是一削,将一缕青丝斩断。

小十捂着左耳只有一半的头发,恼火地看向他,杀人可以,毁坏她这漂亮的头发就不行啊。她抓起了笔,往纸上连连画了几道粗粗的线……她曾与爹娘之间写信,写哑谜,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进行。

看她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姜翊也没生气。

笑嘻嘻地看了她一会儿,拿起了纸,再用她的发钗缠好头发,取了熏香出来,在上面熏了好一会儿,召来小白雀,让它把信送出去。

小十冷眼看,小白闻不出他身上的味道,多半与这种熏香有关系。

姜翊看了她一眼,故意把熏香拿到她的眼前,笑着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十看着他,板着小脸说:“你剪了我的头发。”

姜翊长眉轻扬,笑笑,慢吞吞地说道:“居然还记得自己的脾气,很好。”

小十走到一边,拿起笔继续在纸上乱画。

姜翊收好熏香,从大柜子里拿了两套衣服出来,一套丢给她,自己抱着另一套快步走了出去。

小十倚在窗口看,他去了小塘,飞快地褪尽衣衫,跳进了小塘里。

小十也是一身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不敢去那里,从大水缸里舀了一盆水,胡乱擦了把手脸,换上了新衣。

方才写信的时候,看上去她只是画的一团乱遭遭的线,现在,她就只能静观其变,小心应付姜翊了。

姜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缩在榻上躺着了,双手紧揪着锦被,一头乌篷篷的头发漏出来,脸全藏进了锦被里。

他在榻边站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掀开了她蒙在头上的被子。

这么热,她已经汗湿透了,呼吸很急,分明很害怕。

他忍不住轻抚了几下她的小脸,低低地说:“你别怕,你只要乖,我不伤害你。”

小十没出声,藏在枕下的手握紧了竹筷,只待放手一搏。

但他并未靠近,在她的头发上轻抚几下之后,走到窗边的竹榻上躺下。

小十很奇怪,这样一个古怪狠毒的人,居然对她没有邪心?脑子里胀胀的,耳垂那小红点处烫烫的,困极,又不敢。

就这样熬到天明,她终于没抵挡住睡魔的呼吸,沉沉睡去…斛…

姜翊翻了个身,面对她躺着,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喃喃地说:“人家说,人总能想起对自己好的人,为什么我的记忆里,谁也没有,谁都模糊?这天地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什么我只有我一个人?小十,你为什么都有呢?我有了你,是不是也算什么都有了?”

乌鸦从枝头扭头看他,刮刮地大叫,像刀一样割着他的耳朵。

他苦笑,再冷笑,最后低低地笑出了声……沧凉寂寞,世间再无第二人能笑出他这般声音。

若人生来拥有幸福,谁会成了这样的人?他不知道应该怪谁,恨谁,怨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是他。

但命运就是这样,把他推向了黑暗,他坠进去,上了瘾,出不来,回不了头……

山林里极为闷热,快下大雨了,蚂蚁成群结队地从眼前爬过。

小狐狸从树丛里探出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又缩回去。他们追着一只黑乌鸦两天两夜了,它从这里消失不见,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南彦取下水囊,仰头喝去一大半,抹了把嘴唇,仰头看着乌沉沉的天色说:“要下大雨了。”

“去那里稍事休息会儿吧吧。”傅石沐抹了脸上的汗,指向前方。

南彦本不想休息,但侍卫们两天未合眼了,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里有一个山洞,往里面张望,黑漆漆的,一点亮光也没有。大风卷过来,细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进去吧。”傅石沐打着火折子,带着众人走了山洞。

“好臭呀。”众侍卫捏紧鼻子,四处张望。

地上有兽的白骨,一条蛇滋溜一声溜进了暗影里。十多双小兽的眼睛在半空阴冷冷地看着他们。

侍卫们用刀剑驱赶,一群蝙蝠呼啦啦地从众人头顶掠过,往山洞外飞去。好在有小白,猛兽不敢靠近,一路上节省不少时间。

大家麻利地捡来了柴,生上了火,用以照亮山洞。

小白卧在离火堆远点的地方,无精打彩地看着外面。它也在为弄丢了小十而懊恼。

噼哩啪啦的大雨砸下来了,天就像突然被上了一层墨,完全变黑了,大树在风里颤抖,小树已经被风拉折了腰。飞砂走石,落叶狂卷,鸟兽不见踪影。

“大家打起精神,此处地势低,若有山洪泄下来,这里一定会被山洪冲到。所以稍微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傅石沐从山洞边退回来,大声说道。

南彦拍打着肩头的黑灰,焦虑地说:“我们这条路,到底走得对不对?”

“对吧。”傅石沐苦笑,他也没有把握。他以为精尽学艺这么多年,不说天下第一,起码不会被人弄得团团转。

“他难道不会回诡劫宫去?”一名侍卫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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