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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大漠红颜策林卿嫣君无殇 > 第442章 一直是他多想了
 
浮灯以前教她跳舞,就站在海边,车前,搂着她的细腰,一圈一圈地转。她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还喜欢踩在他的脚背上,用头顶顶着他的下巴,毛茸茸的头发挠得他心里发痒,而后这痒感一直传进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末梢,化成了火焰,让他燃烧。

浮灯的呼吸紧了紧,转头看向她。

她还是她,却不是他的她了。

“王,王后。”将士们见二人过来,纷纷拢行礼。

“免礼。”浮灯赶紧说,语气温和。

卿嫣捏了捏他的臂弯,笑着环顾众人,“大家辛苦了,我带了些泗水城的糕点,等会儿让南月将军安排人给你们端来。”

“谢过王后娘娘。”将士们赶紧抱拳,一时间谢恩声震天响。

“王的眼睛……”有人犹豫着问。

“朕大意,着了君博奕的道。泠涧医术高超,用金针术把朕从鬼门关给抢回来了。不过这眼睛还很痛,不能见光,所以暂时蒙着。不出三四日就能好了。”浮灯竭力让声音严肃一些,但还是很温和。

卿嫣也只能认命,一个人的语气是天生的,尤其是浮灯在庙里长大,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怎么可能威严得起来?

罢了,能哄几人算几人,能哄几时算几时。

“王还是回帐休息吧,龙体保重,才能带着我们打进天烬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南月过来,大声说。

“对啊。”将士们七嘴八舌地附和。

“和大家说说话。”浮灯笑笑,低声说:“朕自打这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有了些新念头。你们都是大元的子民,不管什么时候,你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明日一战,大家一定要以自己的命为第一位,不要硬拼。”

场面静了会儿,卿嫣都不知道怎么圆话,正发愁时,南月已经跪下,大声说:

“王宅心仁厚,属下等一定以死效忠。”

众人赶紧跪下,齐声高呼万岁。

卿嫣没想到浮灯的话还起了作用,看着一张张激动的面孔,她忍不住想,若是阎晟自己站在这里,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夜深了。

卿嫣喝光了保胎汤,又去给阎晟喂药。浮灯已取下了蒙眼的布,坐在一边看着。她动作温柔至极,喂一勺,就给阎晟擦擦嘴,全然沉浸在她和阎晟的世界里,极本忘了他也在这里看着她。

“看来你我只能躺地上了。”卿嫣放下药碗,给阎晟盖上被子,扭头看着浮灯开玩笑,“浮灯主持不要嫌地上硬啊。”

“不会。”浮灯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转开了头。他突然很担心,若真和她躺在一张褥子上,要是冲动了怎么办?

“我还是打坐吧。”看着她在地上铺好了褥子,他退缩了。

“也好,可浮灯主持千万别念经太投入,念出了声,还拿出木鱼敲啊!”卿嫣又提醒他。

浮灯尴尬地点头。

卿嫣脱了鞋,合衣躺下,一手搭在榻沿上,和阎晟的手紧紧地扣着。

帐中只点着一盏小油灯,微弱的光照在阎晟的脸上。

卿嫣一直痴痴地看着他,脑中变得空白一片,想不起过去,也无法想像未来,她只希望他会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冲她笑笑,低唤一声,小妖物……

“小心着凉。”一张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她惶惶地转过头,泪眼朦胧中,只见浮灯清秀的脸上布满愁容,正担忧地看着她。

“你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熬夜,赶紧睡吧,我看着他。”浮灯掏出锦帕,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小声说:“我会医术,你只管放心。”

“睡不着。”卿嫣苦笑,按住了他的手。

为求逼真,他的帕子也是阎晟常用之物。就在九天前,他还拿着帕子给她擦过汗水。

同一块锦帕,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心境。

卿嫣心里更难过了。

“蔓……”浮灯忍不住了,脱口便叫,一字出口,另一字被醒过神的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慢什么?”卿嫣吸了口气,小声问。

“慢慢就能睡着了。”浮灯勉强圆过了话。

卿嫣牵强地笑了笑,“还是你睡吧,你还得养足精神,对付外面那些人。”

“我没事。”浮灯盘腿在她脚头坐下,凝视着她有些浮肿的小脸,心痛地说:“你听我一句劝,睡吧。”

卿嫣定定地看着他,他没敢取面具,若是阎晟,一定会命令她睡,还会伸手过来摁她的肩膀,拧她的耳朵,还要给她挠痒痒。

她和阎晟,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做小情们都爱做的事,挠痒痒,用脚蹬对方的小腿,还会咬来咬去。他在她面前,不是王,只是她的爱人。

“王怎么样了?”

南月撩开了帘子,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见她正和浮灯对望着,神情尴尬了一下,腿也抬在半空,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出去。

“还睡着。”卿嫣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哑声说:“你进来吧。”

南月干咳一声,把手里的两只碗捧高了一些,小声说:“我给王后和主持煮了面,是我亲手煮的。”

“谢谢。”卿嫣轻轻点头。

浮灯站起来,接过了两碗面,一碗放到桌上,一碗捧到了卿嫣面前。

“里面放了榨小鱼,佳烟挺喜欢吃的,我琢磨着,你们都是有孕的人,可能爱好一样。”南月跪坐在榻边,一边说,一边伸手探了探阎晟的鼻子,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动作,卿嫣一天要做无数回,每一次都提心吊胆,生怕手指伸过去,摸到的是冰凉的空气。

南月盘腿坐好,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里的面,一直不往嘴里送,于是小声说:“探子报说,君博奕就在瞳木溪,而且也受了重伤。具体的伤势还不明,但一定比王要轻,因为他一直在发怒,斩了好几个随军大夫,还从附近抓了好些大夫过去。”

“赶紧让人扮成大夫混进去,杀了他。”卿嫣眼睛一亮,咬牙道。

“已经安排了,但不太好做。他警惕性很高,把每一个大夫的家人都一同抓去,要杀,就是一家人,而且抓的人都是随机的,我们的人本来选中了一家,但还没能安排好,那一家老小都投入了大牢,根本来不及。”南月恨恨地说。

“难道就没有一个大夫说过他伤得怎么样?重还是轻?”卿嫣奇怪地问。

“抬出大营的都是死人,留在里面的也没办法和外人接触。他身边只有两个心腹日夜守着,所有将士都只能门外听他训话。现在他们那边都在盛传阎晟和卫长风已重伤濒死的消息,加上云罗起兵之事,士气大涨,正叫嚣着要与我们决一死战。”

南月眉头紧皱,有些不安地说:“我跟在王身边这么久,王现在躺着,我这心里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跟了他这么久,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办。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我和浮灯在这里给你镇着想搅和的妖魔鬼怪。”卿嫣放下面碗,向他伸出了手。

南月犹豫了一下,不知她是何意。

“我们击掌盟誓,不破天烬誓不还。”卿嫣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拉起他的手,主动往他的掌心拍去。

“对,不破天烬誓不还。”南月连连点头。

“睡吧,太晚了。”浮灯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浓浓的焦虑,“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的那个着想。”

南月一跃而起,向卿嫣抱了抱拳,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比进来时沉稳多了。

卿嫣给别人当了一回主心骨,南月一走,心里憋的那股气瞬间消失,人软软地趴下去,把脑袋靠在阎晟的心口,喃喃地说:“快起来,我想当米虫,不想当女强人。上一世我被爱人给剜了心,那只是肉疼,我连恨都不想恨荀泽。

可这一世你也要剜我的心的话,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痛,我真会恨你的。我现在才明白爱是怎么回事,你给了我这样的爱,还要收回去,我受不了!阎晟,起来好好爱我,让我好好爱你……求你了……再睡这一晚,明天就好好地起来,好吗?”

浮灯定定地看着她和阎晟,脑子里嗡嗡地响,全是她方才的话——

原来,这一直以为是他多想了,她连恨也不想恨他呢!他已经从她的生命里,完完全全地被剔除,一点位置都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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