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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大漠红颜策林卿嫣君无殇 > 第60章 让她跪着吧
 
这一跪,就跪到了大半夜里。

思莹来了!她坐着华盖马车,缓缓从她面前那条大道上过去,马车窗子开着,身上的香味儿直往外面飘。

“青珂。”思莹的手从马车里探出来,染着明媚蔻色的指甲掐着一方罗帕,冲她挥了挥。

卿嫣若过去回话,便得膝行向前,思莹这是找茬,要看她热闹好戏。卿嫣倒也不怕,从腰下解下了君鸿镇赐给她的玉佩,双手托高,冲她一笑。

思莹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缩回了手,冷冷道:“走,陛下还等着呢。”

马车轱辘压过汉白玉上的玉雕,嘎吱地响。卿嫣抚了抚玉佩,心中感叹,她再厌恶君鸿镇,此时却不得不仰仗君鸿镇的虎威,得以逃脱一次侮辱。狐假虎威的事,偶尔做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如勾月,躲与云层后,天,暗了,小雨缠绵而下,染湿人眉角发梢,还钻进脖子里,带着森冷秋意,让人忍不住地打冷战。到了下半夜,雨渐大,将人浇了个透湿。

……

琅华殿中。

君鸿镇刚与浮灯谈完,带着一脸疲惫迈进门槛。

秦兰和思莹赶紧迎上前去给他行礼。

“你怎么来了?”他看了一眼思莹,眉头微皱。

“是臣妾让莹贵嫔过来的。”秦兰替他解开披风,温柔地笑道,“她服侍皇上的几晚,皇上都睡得极安稳,臣妾见皇上今天忧心,特地让思莹过来伺候皇上。”

思莹跪在地上,双手高捧着茶碗,媚声道:“陛下请用茶,这是臣妾刚煮好的安神茶。”

君鸿镇接过茶,也没看她,径直到了椅边坐下。

“陛下,那些奴才们如何处置?不如,都发配去看守王陵吧。”秦兰跟过来,双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揉捏。

君鸿镇啜一口茶,面上神色凝重,哑声说:“就这样办吧。”

“那青珂……”秦兰犹豫一下,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

君鸿镇又啜一口茶,神色淡漠,“让她跪着吧。”

这惩罚好轻!

秦兰向权瑛使了个眼色,权瑛立刻上前来,手里捧着一小碗人参粥,低声说:“陛下,奴才给陛下熬了陛下最爱喝的人参黑米粥,陛下喝点吧,暖暖胃。”

粥碗热汽腾腾,散发着淡淡药味。思莹立刻捧过粥,用小勺搅拌了,轻嘟红唇,吹了几下,递到君鸿镇的唇边。

君鸿镇尝了一口,脸色好看多了。

“陛下,方才奴才去熬粥的时候,听到了一件事。”权瑛轻声说。

“刺客的事?”

君鸿镇抬起眼皮子,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毕竟是六十的人了,一天一夜,来往上百里路,颠簸劳顿,不比年轻人能扛。

权瑛沉吟了一会,人往前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说:“刺客的事倒与宸王昨晚令人进宫报的无异,只是……昨晚宸王是在青珂姑娘房中过夜的。”

“什么?这个贱婢之子,居然敢做这样的事!”

君鸿镇勃然大怒,一掌掀掉了思莹手中的粥碗,哗啦一声,骨瓷碗碎成几片,热粥泼到了思莹的脚上,痛得她掩唇低呼。

“陛下莫怒。”秦兰赶紧扶住他的肩,柳眉轻拧,小声说:“宸王一向不近女色,说不定是误会,好好问问。”

“陛下,其实青珂以前在曼海时……就是……”

思莹掩着唇,急急地接话,眉眼间全是兴奋。

“就是什么?”

君鸿镇一记凌厉眼神投去,思莹后面的话就收住了,嗫嚅几字,退到了秦兰身后。

“陛下,请听臣妾一言。年轻男女在一起,若这事发乎于情,陛下倒无法责备他们两个,毕竟青珂现在还没有指给谁。不过,她是宸王从曼海接过来的,她只说是阎晟占了她的清白,谁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事呢?”

秦兰说至此处,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话峰一转,手在君鸿镇的心口上轻轻揉动,给他顺气,继续说:

“不然,她为何如此怨恨宸王,要把那鹰羽之事栽在他的身上?所以,青珂可能也受了委屈,只是不敢出声而已。女子柔弱,可是抵不住男子孔武有力的,加之名节重要,已有阎晟在前,她若再说出宸王,她还有何脸见人呢?”

屋子里静了会儿,君鸿镇拂开她,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冷冷地说:“传朕旨意,宸王失责,令恶徒潜入真元宫,千佛花一夕尽败,实在令人痛心。令宸王卸去天羽林军统帅一职,由宏儿暂时代掌。待太子与卫长风剿灭逆贼之后,再定天羽林军统帅之事。”

“陛下英明。”秦兰一喜,赶紧下跪磕头。

三个头还没磕完,君鸿镇突然又指外面,大声说:“去,马上把宸王和青珂都带来。”

“是。”侍卫在外面领命,匆匆跑进大雨中。

秦兰不知他是何意,与权瑛互看一眼,转头看向了雨中。

滂沱大雨滴打着屋顶,嘈杂到听不清外面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去的人才回来。二人都是一身透湿。

卿嫣看着君无殇,暗思,难道对他的惩罚这样就结束了吗?君无殇并不看她,大步跨过了门槛,笔挺地站在大厅正中。

秦兰福了福身,带着思莹出去。

卿嫣进去的时候,思莹朝她笑了笑,她知道没啥好事,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跪下。”君鸿镇背对二人站着,冷冷一句。

君无殇没动。

卿嫣琢磨,她可不能不跪,于是乖乖跪下。

“怎么,朕的话,宸王听不进去了?”君鸿镇转过头,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君无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今日,臣是不会跪的。”君无殇抬眸,淡淡几句,依旧傲然立于他的面前。

卿嫣听到了君鸿镇牙关紧咬时磨出的声音,她往旁边挪了挪,免得兄弟相残时的热血喷她满身。

“青珂,朕问你,昨晚上,他是不是在你屋里过夜?”君鸿镇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卿嫣。

“这……”卿嫣一愣,原来是这事……

“陛下若为这事动怒,大可不必。她未嫁,臣在她房间里过一晚,又有何罪呢?”君无殇冷笑,愈加平静。雨水从他的袍子上往下淌,在他脚边滴成一片水渍。

“你……”君鸿镇更怒,大步过来,扬掌便要打下去。

谁也没有料到的事发生了,君无殇一掌架住了君鸿镇打来的手,再往后一掀,君鸿镇就被他掀得倒退了数步。

“天啦,宸王,你疯了吗?来人,护驾!”权瑛跺脚,大呼着冲上前去,拦到了君鸿镇的身前。

卿嫣完全呆住了,君无殇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今晚上他这颗脑袋算是没了!这可不是被她克死,而是找死啊!

侍卫涌进来,刀剑齐出,指向了君无殇。君无殇也不后退,用胸膛抵着那几把刀步步前进。

“君无殇,你大胆,你放肆。”权瑛夺了一把侍卫的刀,用力往前刺。

那血从君无殇的心口淌出来,顺着雪寒的刀刃往下滴。

“皇兄忘了吗,皇兄登基时如何对臣弟说的?”君无殇不理权瑛,盯着君鸿镇问。

君鸿镇的脸色微变了一下。

“臣弟为皇兄开疆辟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女人,我碰过了,皇兄若真要责罚,悉听尊便。”

君无殇伸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

“陛下……”权瑛握着刀的手发抖,扭头看向君鸿镇,不敢再用力刺进去。

“父皇!”宏王君耀然的身影从大殿外冲进来,一把掀开了权瑛手里的刀,拦在了君无殇的身前,焦急地说:“父皇三思,十九皇兄这几年为父皇出生入死,更是救过儿臣的命,父皇,十九皇叔从无二心,这两次被大元余孽所害,已是心力交瘁,还要忍受流言蜚语,父皇就体谅皇叔一回吧。”

“宏儿,你怎么来了,快退下。”秦兰匆匆追进来,拖着君耀然要往外走。

“母后,你为何不拦着父皇?皇叔若出事,要开怀大笑的人可是我们的敌人!”君耀然拂开秦兰的手,怒冲冲地吼。

“难道我们天烬国就少不了一个宸王了吗?”秦兰一怒之下,脱口而出。

大殿中静了会儿,君无殇冷笑几声,从腰上拽下了天羽林军的统领令牌,往地上一丢,掉头就走。

“你站住,太放肆了!”君鸿镇再度被他的态度激怒,夺了一把刀,就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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