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冲破黑暗时，方为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中。
看着方为懒洋洋向他走来，秋彦忽然松了口气。居士带来的压力是桑榆等人并不了解的，不过方为的出现让他明白帮手来了。
“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方为坐到秋彦身边，将两条长腿伸展开，双手还是插在裤兜中，显得说不出的惫懒，“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事了，我想知道昨晚的详细经过。”
秋彦看着方为绷直的脚面，感觉到了他心中的紧张。
“告诉我鹰的事。”
方为蹙了下眉头，将双腿收回，不过腰杆还是松垮的，秋彦却能知道这是他的掩饰。
“我说过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秋彦垂下眼皮，抿紧了嘴唇，他的态度同样坚决。
沉默维持了二十余秒，方为将唇角往上翘起，那抹弧度很是无奈。
“你等等。”
方为站起身走出大厅，好一会才重新回到秋彦身边坐下，将双手环扣，抱在脑后。
“这是一个杀手集团，原本是在国外活动，不过在意国捅了篓子，得罪了当地最大黑手党的头子，几番争斗之下就连这个集团的几个头目都被杀死，十年以前整个集团瓦解。”
“瓦解？”秋彦轻轻重复一遍，眉头微微蹙起。
“总有存活的人会想尽办法死灰复燃。”方为懒洋洋的一笑，“不过这一次这个集团选择了在我们华国复燃……”
“当然，我们的理解是另起炉灶。”
“挂名？”秋彦又问。
“还不能确定。”方为放下双手，脸上的神情难得认真起来，“跟你说实话，这个集团犯下过几桩大案子，这些案子都是未公开的，而且军方和你们警方已经盯了几年了，不过很可惜，直到目前仍旧找不到这个集团的幕后人……”
“因此，现在居士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要活的。”
“几年……”
秋彦轻轻自语，脑海中陡然跃现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的平静一扫而空，猛然从座位上站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想多了。”方为转过头，望向大厅外的明亮，声音低沉而悲伤，“这些年来，警方和军方都动过安插钉子打入这个神秘集团的脑筋，也的确在做，不过……”
“没有一个成功的，有时候我甚至很想居士就是钉子，但是不是。”
“那就是说的确有过！”
秋彦陡然提高了声音，空旷的大厅中响起了他愤怒的回音。
方为沉默着，没有回答，视线也没有从明亮处移开，面对这些明亮总比谈论着“正义的黑暗”要舒服得多。
对秋彦来说，方为的沉默就是答案。
他的胸膛开始轻轻起伏，呼吸声越来越大。
方为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闪掠过一抹惊惧，霍然站起身来到秋彦身前。
“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
秋彦抿紧着嘴唇，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
愤怒而爆裂。
方为伸出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假如你相信我的话，那就好好听着。”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紧紧交织在一起，方为搭在秋彦肩头的双手能够明显感觉到秋彦气息的紊乱，不过他没有放手，也不想放手。
一名护士从大厅外的明亮中走入，飞快走向员工电梯。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间的那种紧张。
秋彦长长呼了一口气，等到那名护士消失在大厅中时，他的气息忽然间平静下来。
“你说，我听，不过没有谁能改变真相。”
他的话让方为感到有些沉重，移开了搭在秋彦肩头的双手，轻轻放下，不过没有如同往常般插在裤兜中。
“关于慕容清颜的事我特意去打听过，或许因为我知道内情比你早，所以也更早想到这个可能，但是从军方处得到的消息让我感到有些轻松，当然对你来说或许只能增添困惑……”
“不存在，你想的根本不存在，慕容清颜失踪纯粹就是一个巧合，甚至有可能……”
方为又特意瞄了一眼秋彦，这才放低声音。
“已经死亡。”
他还是很担心秋彦随后而来的反应，垂在两边双手的十指不安地动了动，对于控制住暴怒的秋彦，方为委实没有任何把握。
秋彦却没有再次情绪紊乱，反而轻轻一笑。
“我说过，没有谁能改变真相。”
再次重复的说法让方为一怔，他感到忽然间很难理解这句话后的深意，因此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比你更了解特勤这个部门。”秋彦的眼眸变得明亮起来，声音中重新透露出那种自信，“只要是特勤的一员，那么从任务开始他就会受到最严格的保护，别说我问不出来，就连你是其中的当事人或者也不能得知……”
“除非，到了关键之时。”
方为沉下脸，面带不豫。
“你是说我的首长欺骗了我！”
“不。”秋彦肯定地摇了摇头，“你疏忽了特殊情况，也是特勤任务中最高级别的任务……”
“单点联系。”
方为一震，“你是说……”
“对，假如说慕容清颜是放出去的钉子，按照这个集团的危险性，那么她的任务一定是最高级别的单点联系……”
“你放心，我不会去查有没有这件事，也轮不到让我知晓，就算问了，得到的必定也是谎言和欺骗，所以……”
“我只会用我的方式去找到真相。”
“什么方式？”方为问道。
“源头。”秋彦的神态越来越轻松，就好像忽然间找到了一直查不到的病源，“找到源头，自然就会找到真相。”
方为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很难。”
秋彦一怔，伸手摸了摸鼻子。
“是啊，很难。”
陆陆续续的家属开始进入大厅，早晨探望病人的开放时间已到。
方为耸了耸肩头，“说说居士的情况。”
“你们抓不到他。”秋彦肃然说道，“昨晚他应该去过我家，应该找到了我的弱点，以后他会针对我的弱点行事……”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恨我？”
“你不知道？”方为奇怪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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