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恋娅便抱着孙茂茂的电脑去了打印室，准备将合同打印出来。而孙茂茂此刻也正好从路千畅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看来是她报上去的材料已经通过，便也到打印室，准备将手头的材料复印几份，分别交给各部门经理。
“你来了，正好，”苏恋娅抬眼看到孙茂茂走了进来，笑了笑，说道，“你这电脑我有点不会用，怕给你弄坏了，你帮我打印出来吧？”
“好。”孙茂茂欣然点头，走到苏恋娅身旁，扫了电脑屏幕一眼，看到上面的文件是有关跟萧天其合作方案的整改措施，便有意无意地随口问道，“诶？整改措施？没听说要修改啊？”
苏恋娅见问，正中下怀，便赶紧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便凑到孙茂茂耳边说道：“这事也就是你问，别人问我可是万万不会说的。是路总悄悄让我修改了一些细节，事关公司在合作中能得的利益，所以在跟萧总那边正式会面之前，不能声张。”
“哦……原来是这样啊……”孙茂茂的眼神再次扫过那个文件，立刻移开了目光，神态坦然地说道，“我马上帮你打印。”
苏恋娅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孙茂茂，见她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神色上的破绽，不由得在心中暗道，果然隐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提早知道，我也不会怀疑你。
“好了，打印完了。”孙茂茂小心翼翼地将文件一张张按顺序整理好，递到苏恋娅面前。
“多谢。”苏恋娅含笑接过，顺口说道，“电脑你拿回去吧，我的电脑马上送去修，应该可以修好的。”
孙茂茂的目光扫过自己电脑上尚未删除的“整改方案”，一丝细不可察的喜色闪过，随后抬眼看着苏恋娅，仍然是她惯有的那种平和温厚的神色，目光中带了几分歉意，又再三道歉后，两个人这才分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苏恋娅耐心地等待着，像是猎人在耐心等待猎物落入陷阱一般。
她的电脑并没有摔坏，此刻重新接入电源后，便顺畅地开了机。
十二点钟。一点钟。两点钟。
依然没有收到骆廷发来的任何信息，苏恋娅开始有些急躁起来。难道说，孙茂茂还没有动向？
不应该啊。按理说，自己故意就在她电脑里的所谓“整改方案”如此关键，作为萧天其安插进来的卧底，她难道不会第一时间向萧天其汇报吗？
难道，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被孙茂茂察觉到了，所以才迟迟按兵不动？
苏恋娅绞尽脑汁，设想了各种可能，一颗心仿佛吊在嗓子眼儿里，满脑子里都记挂着这件事，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她几乎已经灰心丧气，准备放弃的时候，邮箱却忽然“滴”的一声，弹出了一个邮件。
心中本能地惊跳了一下，压抑着难以平复的期待与激动，苏恋娅几乎颤抖着指尖点开了那封邮件。
一颗心，在看到邮件内容的瞬间，稳稳地落回了原处。
孙茂茂果然按捺不住了。
右键内容很简单，只是几张电脑屏幕的截图以及孙茂茂向外发送内容的记录。
而那份故意留在孙茂茂电脑中的“方案”，果然被她认为奇货可居，一字不漏地复制给了萧天其。
看来这些卧底一直都是直接跟萧天其本人联络的，所以孙茂茂的邮件收件人，都是萧天其本人的信息。而这一次，自作聪明的孙茂茂大概以为自己立了大功，不但把方案泄露给了萧天其，还在后面附了一则简洁的话语。
“萧总，苏的电脑被我撞坏后借用我的电脑，忘删文件，据说是路暗中安排苏针对合作方案某些细节加以修改，以巩固渠丰利润。改后方案在附件。茂。”
看着那则留言，苏恋娅不禁暗暗冷笑。看来，孙茂茂的确不是第一次给萧天其传递消息了。而通过她留言中对于自己跟路千畅的称呼来看，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提及。
苏恋娅浏览着这些铁证，心下得意不已。
看来，小兵小将就是低端一些，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算计进去了。下一步，就是赶人了。
苏恋娅沉思片刻，忽然计上心来，眼底闪过一丝亮色，转手把这些证据以匿名的方式发给了孙茂茂所在部门的经理，徐经理的邮箱中。
徐经理是渠丰公司的老人了，为人刚正不阿，处事谨慎而严肃，就连路千畅也对他礼敬有加。如果让徐经理知道这件事，想必就不需要自己出面了。
清除卧底是个大工程，耗时或许会很漫长。如果在一开始针对孙茂茂这种虾兵蟹将，自己就要亲自出面的话，恐怕越往后就会越艰难。
有个词语叫做借刀杀人。苏恋娅不知道自己用在此处是否合适，但既然是萧天其派来的人，就是她的仇人。
果然，徐经理在看到那封匿名邮件后，勃然大怒，当即将孙茂茂叫进了办公室。
面对徐经理直截了当地质问，起初还一脸惊讶无辜的孙茂茂，在看到那些清晰无误的证据后，立刻变得脸色苍白。
铁证如山，孙茂茂无可辩驳。
“徐经理，这些东西，您怎么会拿到？”孙茂茂慌乱而疑惑地问道。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渠道。小孙，你来公司也好几年了。”徐经理冷淡地盯着孙茂茂惊慌失措的面孔，声音中隐藏一丝遗憾。“我原本以为，虽然你能力不算出众，但好在为人中正老实，做事认真，多磨炼几年，可以成长为我很好的帮手……没想到啊，可惜了……”
“徐经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孙茂茂连声认错道。“这不是我自愿的，都是萧总逼我的……”
“牛不喝水强按头？”徐经理似笑非笑地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看了孙茂茂一眼，问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咱们公司里，还有谁是跟你一样的？”
“这……”孙茂茂一怔，下意识地躲闪着徐经理的目光，嗫嚅着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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