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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移民官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站长叶长青的故事3
 
“父亲的故事说完了,说说我的母亲吧。我的母亲贫苦家庭出身,从小家境贫寒饥寒交迫,生活无法维持。17岁的时候,经过亲戚介绍嫁给了我父亲,一生生育子女八人,其中四人夭折,只有我们四人长大成人。旧社会农村无医无药,得病无法医治,只靠自家土办法治疗,那时人的寿命普遍较短,尤其婴幼儿自身抵抗力差,夭折的很多。我小时候在野外经常遇到死孩子。我们兄弟姐妹有一半夭折就不足为怪了。母亲是个勤劳善良又心灵手巧的人,年轻时几乎所有体力劳动都参加,包括很多重体力劳动也和父亲一起干。我多次听父亲说起,母亲刚生完孩子的第三天就和父亲一起和泥修房子,农村最累的活就属和泥了,而且是刚生下孩子,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母亲辛辛苦苦和父亲共同操持这个家,是父亲的好帮手,是家里主要劳动力,不但要抚养子女操持家务,还要养猪喂鸡,下地种田,起早贪黑,夜以继日。母亲小时候妇女实行裹小脚,为了便于参加体力劳动,把本来裹着脚的裹脚布也拆掉了,成了解放脚。母亲心地善良孝敬老人,年轻时我祖母还在世,母亲对婆婆非常孝顺,从不惹老人生气。我的老祖母脾气暴躁,对我伯母和婶婶经常发火,甚至又打又骂,唯独喜欢我母亲,从不对她发火,我母亲对婆婆照顾的非常周到,赢得老人的欢心。我母亲对家中所有成员都关心倍致,对我们兄弟姐妹自不必说,对我两个嫂嫂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体贴关照。我的老祖母晚年脾气不好,对我的两个嫂嫂也很凶,母亲则经常劝说老人,一辈子不管两辈子的事,她们的事儿我会管好的。祖母听到母亲这么说了,也就作罢了。我两个嫂嫂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由于家境贫穷,无力抚养,很小就来到我们家,二嫂十三岁,三嫂仅八岁就先后到我家,跟我父母长大,后来分别和我两个哥哥结婚。我母亲不仅对家人关心体贴,对亲戚也经常帮助,我们家庭生活并不富裕,仅可勉强维持,但她却经常帮助亲戚,谁家有困难,母亲都经常接济,谁家缺粮少柴她都主动送给他们。我的表兄经常讲,这辈子忘了谁都不能忘记我三舅母,没有她的接济我们说不定活不到今天。母亲自己好东西舍不得吃,新衣服舍不得穿,宁肯委屈自己,也要尽量帮助别人。在家中自己喝稀粥吃野菜,把好东西留给家人。一生大部分时间为全家温饱而操劳,直到老了到部队和我们一起生活,条件好了仍然苛求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我们再三劝说也无济于事,有段时间我们还一度担心母亲是不是有自我虐待的倾向,准备给她请医生了呢!其实不是,母亲是关心家人的温饱,更担心家人的安全,尤其我二哥参军,随部队南征北战,有时几个月没信息,母亲整天提心吊胆,甚至吃不好睡不香,有时还常常跑到大门外去张望,期吩二哥突然出现。尽管她自己也知道根本没希望,可还是忍不住要出去看看。直到二哥退伍回乡,母亲一颗悬着多年的心总算放下了。可是没过多久二哥招工去了大兴安岭,三哥后来也去了大兴安岭林区当了伐木工人,母亲又整天牵肠挂肚想念亲人。有一天她做了个梦,梦见一头牛进我们家院子就趟倒死了,醒来一定说我三哥没了,因为三哥属牛,从此整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幸亏三哥不久来信了,可母亲不识字,尽管一遍又一遍念给她听了,她还是半信半疑。那时又没有电话可以让她听听三哥的声音,没办法三哥只好从三千多里外的大兴安岭赶回家乡,从此再没有离开农村。母亲的前半生就是这样在对子女的思念和提心吊胆中度过。所以我参军入伍的消息,开始一段时间都没敢告诉父母,就怕引起他们担心。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的,过段时间她还是知道了,我很了解父母亲的思念之心,那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多写几封信,以减轻他们的挂念。”

“母亲年轻时虽然没有文化,却勤奋好学,无师自通。地里的农活差不多样样精通,缝缝补补的针线活更不在话下,全家人的衣服鞋袜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不仅自己动手做,她还教两个嫂嫂,她们到我家时还是孩子,是母亲亲手把她们带大的。母亲干活是行家,人情交往也很内行,不仅家庭内部关系处理不错,全家和睦相处,对外交往中和亲友邻居关系也很好。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待人真心诚意,实实在在,从不讲大话讲假话,让人听了心里踏实。另一方面母亲心地善良,别人有难处她愿意帮,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尽量帮忙想办法,不忍心看到别人受苦受难。再就是母亲说话很有分寸,很得体,宁肯自己吃亏,从来不会占别人一分便宜,也不在背后议论别人。母亲在我们老家的人缘很好,大家都称赞她是能人,亲切地叫她六奶奶。母亲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到满洲里后开始了城市生活,那年母亲快六十岁了,从农村繁重的劳动中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不过还好那时我的两个孩子都小,大的不满六岁,小的不满四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做饭烧菜还是很忙的。但是比起农村来可算是清闲多了。不过在满洲里,无论是带小孩还是做饭烧菜,跟乡下不一样,比如说烧饭吧,原来在乡下是烧柴火的,现在在城市里要烧煤了,母亲学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又比如说烧菜吧,在农村的时候,很少有菜烧,都是一个锅里乱炖,以汤菜为主,每餐桌上就一大锅汤菜,没有第二个菜了。但是到满洲里后,大家要吃炒菜,每餐都得炒好几个,炒的方法也不一样,这就给母亲出了难题。所以,刚来到大城市的那段时间里,母亲非常不适应,对于她这么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改变生活习惯更加困难的事呢?但是母亲从来不埋怨,不会跟我们提起这些困难。她闷声不肯,不会的就学,学不好就问,动手能力也强,一段时间后,她就适应了。母亲的后半生都是和我一起生活的,一共生活了三十七年。那些年母亲对我和妻子总是疼爱有加,从来没有发过一次火,也没有说过一句过头的话,就连跟着我们从北部边疆满洲里来到东南沿海龚州市,她一句怨言没有,直到去世我都没看她发过火。家中有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妈妈,我们家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全家老少互敬互爱。所以,这次发生了茉莉这样的事情,我思来想去,哪怕就是从东北赶回来一趟,也得给你一个交代,否则那就是败坏了我们家风了。”

吕子龙听说后,赶紧回答说:“老站长您言重了,我这不打紧的,执勤中这不都是正常的吗?”

叶长青摆摆手示意吕子龙不要这么说,他说:“你原谅茉莉,是因为你大度。我让他们过来道歉,是关系到我家风问题。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咱们继续说吧,我前面说起父亲母亲的事多了点,主要也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老叶一家,并非是天生的恶人,我们是有优良传统的,到我家来,就得学习这些优良的传统,特别是茉莉,以后你要是和东子结婚了,这些美德不能忘,不能丢。”

茉莉红着脸说:“我知道了,爷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叶长青接着说:“接下来开始讲到我自己的故事了。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小孩子的事我记得不太多了,小学开始有了印象。我的小学在家乡的一座寺庙里读书的。.我们村中间原来有一座寺庙,寺庙除正殿外还有两栋平房。解放初期,乡里利用寺庙中的闲置平房办起了小学校,开始时正殿佛像仍然保留着,不久后就把佛像拆除了,改为老师的办公室。我读的学校是一所完小,那时小学分初小、完小两类,初小只有一至四年级,完小增设五、六年级。我所在的完小一至六年级都有。后来改为乡里的中心小学,周围十里八村只有我们这一所完小。虽然后来附近的村庄都办起了小学,但都是初小,读高小即五、六年级要到我所在的这个村子里来读。相比之下我能在本村上学读书,离家仅一里路是很幸运的,我的同学最远的有八里路。八岁那年,我开始走进校门。对于现在的小孩子来说,可能八岁上学已经是超龄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那时候我是全校年龄最小的孩子。因为那时候刚解放,规定必须年满八岁才能上学。由于刚解放不久,有很多比我大的孩子也是刚开始上学。解放前我们那一带没有学校,只有私塾。所以我同年级的学生大部分年龄比我大,有的甚至比我大五、六岁。解放初期百废待兴,学校条件很差,教室是寺庙的土平房,教室的黑板是木板钉的,用墨刷成黑色,课桌也是旧木板做的,只是四根木条支块木板的桌面,没有桌箱,也没有抽屉,凳子是长条凳。冬天教室内虽有火炉,但由于燃料不足只有到最冷季节才生火,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大部分是一边冻着一边上课。学生大部分没有棉鞋,脚冻的很疼,老师不得不把课停下来让学生活动一会以防冻伤,然后再继续上课。手还好一点,可以揣到袖筒里,但老师要求学生把手放在背后,冻手时只好将手在背后揣起来,久而久之学生养成挺胸拔背的好习惯。你们看我现在腰板很直,是标准的军人姿态,其实和我小时候读书时的艰苦条件不无关系。学校硬件设施虽差,但师资力量并不太弱,有的是原来教私塾的先生,也有文化素质较高的新青年,我的启蒙老师姓吴,就是私塾先生出身,有一定教学经验,管理也很严。启蒙课本是新编的小学课本,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第一课:人,一个人。第二课:一个人两只手。第三课:人有手,会做工。第四课:工人做工,农民种地,第五课.......那时还要求学生背书,使用的是繁体字。学校每天六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另加早自习。早自习允许学生迟到,因为很多学生家离学校很远,最远的有八里路。学校每周上五天半课,周六下午和周日全天休息。我们学校门前有一个操场,原来是举办庙会的场地。操场上建起了简易篮球场,立起了篮球架,供师生打篮球。操场边竖起了旗杆,师生每天早晨举行升国旗仪式,然后做早操。下午放学举行降旗仪式,再由值班老师或校领导讲评一天情况,或传达有关事宜,或提出要求等等。然后按各个不同的回家线路依次列队带开,排队回家,每一路都有队长带队并负责管理。学校没有食堂,学生中午回家吃饭,路远的自带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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