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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慕书斋 > 粱芷妍恒廷阎 > 第247章 黑暗
 
初放有些累了,恒震阳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就推他去休息了。

鉴于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一,要吃汤圆,在恒鑫华的安排下,他们在恒家的老宅住下了。

在鞭炮不时的炸响中,梁芷妍一夜都睡得不安稳。清晨起来时,外面还留有隐隐的炮仗声。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颈,这打算下床。

突然,一声巨大的惊叫声响遍整座宅子,吓得她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恒廷阎似乎也听到了声音迷迷糊糊的醒来。

梁芷妍顾不得其他,一边套鞋一边对她说:“好像是姑姑在叫。”

恒廷阎猛然一震,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上便匆忙的冲出来卧室的房门,一路往恒震阳的房间而去。

每跑一步,都心颤一下。

恒鑫华的痛哭声已经隐隐约约的传来,冲下楼梯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步都在抖了。走到最后,这短短的一段路他竟然像是被定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分毫,甚至要手臂撑着墙壁才不至于让自己崩溃的倒下去。

“爸,爸……”恒鑫华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令他觉得世界都为之动荡。

梁芷妍从后面赶上来想扶住他,却被他推开了。

“阎。”她担心的叫道。

“不要管我。”恒廷阎冷硬的吼道。青白交错的指节在咯咯作响。

一步一步,仿佛踏着千斤重的步履,前途一片黑暗。

“爸,爸,你醒醒啊爸……”恒鑫华呼天抢地的哭声再次传来。梁芷妍的身体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而恒廷阎却停下了移动的步伐,一头栽在了地上。

看护带着杨凡火速的冲进来越过他们往恒震阳的房间赶去……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如放幻灯片似的在他的脑子里走马光花,不知不觉间,泪水涌上了他的心头。然后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的往房间里跑去。

杨凡拿着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一脸抱歉的看着他们:“恒老爷子已经去了。”

“爸”恒鑫华发出这最后一声凄厉的哭喊之后昏倒在地。

恒廷阎扶住了她的身子,感觉身心俱凉。

“爷爷……”

为什么人总要到失去了之后才来后悔?为什么不在人在的时候给予生者心灵上的安慰?

恒廷阎跪倒在他的床前,声声的呼唤着:“爷爷,爷爷……”

初放也哭着跑到恒震阳的床边大声的叫着:”太爷爷,我来看你了,太爷爷,今天早上你还要跟我们一起吃汤圆呢……你起来啊,太爷爷。”

可惜晚了,什么都晚了。

他是一代枭雄,他的成功伴随着无数的传奇。他一手创立了偌大的家业,却也一手毁掉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他在亏欠中弥补,一生都活在自己的负累里。他掌握着上万人的生计,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孙子,他企图用金钱的牢笼控制自己的孙子,直到临终弥留之际才幡然醒悟。

他来不及共享天伦却已匆匆踏上死亡的征程。

而他,一代枭雄的孙子。有着同样倔强的性子与能力。他在谱写爷爷的传奇,他用自己的实力向这个骄纵的老头子证明,即使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他活着最大的愿望,便是亲口听他叫一声:“爷爷……”

而他,作为孙子,却始终没有办法满足老人这最后的一个要求。又在这阴阳相隔的早晨,圆了老人的梦。

哭泣的声音渐渐响起来。当新年的脚步来临,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愉的气氛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却沉浸在这无比的悲痛中。

阳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黑压压的压在人们的心头。

一群恸哭的人再也挽回不了逝去的生命。

“阎,起来吧。”杨凡走过去说,“老爷子走的很安详。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数渴望的光芒,最后又隐隐淡去。

恒廷阎低着头跪在恒震阳的床前,抬起头的时候的确发现他的嘴角有隐隐的笑意。杨凡说的没错,他爷爷实在安详中走的。

“昨天晚上你们陪他过了大年夜,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所有,不要太难过了。”杨凡为恒震阳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好一切之后,让阎准备后事。

恒廷阎没有说话,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已经远去的老人。最后才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想单独跟我爷爷呆一会。”

在恒廷阎的要求下,泪流满面的梁芷妍抱着兀自哭泣不止的初放走出了房门。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可是她相信,不要半个小时,这里就会被堵得水泄不通。那些想分一杯羹的人便会如蜜蜂似地蜂拥而来。

恒鑫华昏过去之后醒来了,但是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再次昏过去了。

恒廷阎陪着恒震阳在房间里做最后的告别。

而初放还太小,除了伤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整个恒家,竟然只有她一个人还可以用吗?

杨凡说:“芷妍,现在这里就要靠你了,你可不能倒下去,坚强一点吧,孩子。你才是这里的支撑了。”他奇怪的看着她,可是梁芷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发现杨凡的古怪。

“谢谢你,杨医生,麻烦你了,我知道怎么做。”

总有些时光,要在过去后,才会发现它已深深刻在记忆中。

那些人,已在时光的河流中乘舟远去,消失了踪迹。心中,却流淌着跨越了岁月的温暖,永不消逝。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正月初一的时候,他安详的离开了人世。

恒鑫华说:“这也许是爸爸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她已经满满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平静的说,“阎,芷妍,谢谢你们让爸爸走的无牵无挂。”

真的无牵无挂吗?那声始终来不及叫出口的爷爷,多少年后依然成为他心中的遗憾。

恒廷阎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似乎他的心事特别多,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他脸上一直没有笑意,再加上发生了现在这件事情,他的心情可以说是低到了极点了。

梁芷妍难免哀痛,但毕竟没有他这边的深刻,她无声的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已经在这个老宅子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

恒鑫华说:“阎,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应该学会往前看。”

没想到这里最豁达的竟然是恒鑫华,她的手指在雕花的古朴柜子里一次又一次的流连,却不知是在安慰恒廷阎还是安慰她自己,“我们都要学会适应。这就是人世,即使我们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基本规律,在当时也已经知道它不寻常,知道它很宝贵,可是我们仍然只能放手让它离去,因为时光的指针永远都在转动,不会停止。”她低叹,“爸爸虽然走了,但是有关他的记忆都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中。”

恒廷阎指着最里面的一面墙壁说:“曾经在这里,我被他罚站了八个小时。”

那个他自然就是恒震阳了。

或许别人无法想象不到十岁的孩子被他罚站八个小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可是这一幕却深深的刻在恒廷阎的心理。

外面风雨飘扬,而他独身一人,强装着胆子面对这冰冷的墙壁,任凭他的母亲在外面如何的呼唤,恒震阳却始终无动于衷……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他用力的甩头,企图甩去所有不快的回忆。

在整理恒震阳的遗物的时候,恒廷阎从他的床底下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簿。

梁芷妍一直安静的跟在他的身边,看到这个东西也难免好奇。

初放低声的问他说:“爸爸,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大很厚的相册簿,外面的硬壳已经泛黄,上面的画面都已经模糊,却依稀可见当年的景致。

或许这样的相册在现在并不起眼,可是在那个年代,至少代表了一种荣耀与身份。能用得起相机的人才能保留的起这样的相册。

恒廷阎慢慢的翻开,迎面而来的便是几张黑白的照片。那时候的照相技术无法跟现在的相比,留下来的却都是最真实却朴实无华的。

黑白定格的微笑,在那里静静的成了永恒。

“这是太爷爷和太奶奶吗?”初放说。

恒廷阎的手指在他们的脸上划过,轻轻的道:“是的。”他生怕自己惊动了这里的灵魂那般的小心翼翼。

初放没有再说话,而是跟着恒廷阎一起去翻看下面的内容。

他们一家人窝在一个小小的椅子上,贪恋的注视着上面的每一张照片。大多是恒震阳年轻时候的照片,这个相册起码超过四十年了,纸张都变得非常的脆弱,恒廷阎翻起来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里面的回忆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恒震阳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相册上却积满了灰,想必是他病重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了吧。梁芷妍有些心酸。看着上面黑白两色的人影莫名的心酸。

照片的时间排的很整齐,等有恒鑫培的时候,照片的颜色就慢慢变成了彩色。随着看着这个男人在记忆中越来越深刻,梁芷妍的不安也在渐渐的扩大。

照片到中年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时候恒鑫培就出了车祸……

这个相册上很少有恒廷阎的照片,偶然的一张都是偷拍的。按照他的话说:“我不喜欢拍照。”

相册的最后加入了几张处方的照片,应该是恒震阳给他拍下来之后偷偷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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