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捆绑住，莫晴天或许醒过，又或许没有醒。
窒息的感觉冰凉透彻席卷而来，莫晴天只觉得呼吸困难，好像有水涌入呼吸道之中，那样难受，那样熟悉……
傅岳好不容易在水里把她捞到，费劲全力将她拖着游动起来。
幸亏不远处就有一处水下楼梯，否则傅岳也不保证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因为天冷，莫晴天穿得有点多。
一件最容易装水的薄款羽绒服，一件厚厚的针织毛衣，还有一件打底的连衣长裙。
傅岳察觉到了这吃力的罪魁祸首，苦笑一声。
两手交叠，傅岳按压她的胸口，大概七八下，莫晴天就吐出了一口水。
意识仿佛有些回笼，莫晴天努力想睁开眼，可是后脑勺传来的痛好像连着眼睛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傅岳见她将水吐出来，松一口气，想将她拖起来，可偏偏手上的伤势却非常不给面子，火辣辣地拉扯着血肉，疼得他提不起一分力气。
手臂早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傅岳清楚察觉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晕。
但是他还不能倒下。
歇了一会儿，傅岳回神之后，就将她扶起来，有些罪恶感地说了一声：“得罪了。”
别开眼，伸手将她身上因为装了水而鼓起来的羽绒服脱掉。
莫晴天清楚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但是怎么都提不起来一分力气，艰难地抬手，想反抗，但是手只是微微抬起，还没碰到那侵犯者，就已经无力地垂下。
不要……不要动我……不要……
莫晴天眼角有泪水滑下，偏生提不起一点点的力气来反抗。
毛衣也被脱掉，莫晴天的心，颤抖得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痛、麻、酸、烫！
“不要……”
莫晴天费劲全力，挤出一点点声音，但是，犹若蚊鸣，傅岳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将那毛衣丢掉，傅岳快速把自己身上拖后腿的大衣也脱下来，说道：“别怕，等一下就好了。”
莫晴天听见这话，更是感到绝望，突然感觉身子被抬起来，但是紧接着，就一簌一簌……
不要……不行……
“求求你……不……要……”
意识，全然消失。
傅岳将她扛着，只觉得她是在说梦话，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上岸。
夜里寒风袭来，傅岳狠狠一个激灵，浑身忍不住冻得抖了起来。
艰难地爬上去，傅岳双腿抖得可怕。
不行了，没力气了……
傅岳将她放下，自己跌跌撞撞走到了路边。
恰时，迎面有一辆面包车开过来，车灯耀眼。
傅岳踉踉跄跄过去，眼前越发黑暗，身子已经站不稳，可心里就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劲儿，速度极其缓慢地到了路中央，无力地挥动双臂。
看到面包车停下来，傅岳吊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看见他这样，赶紧把傅岳扶住。
“救命……后面还有人，救她，我是陆军少将，傅岳……”
……
“报告！找到了几件衣服！有女人的，还有男人的！”
被好几个人一同按住，顾沉深根本无法动弹，听见这话，抬眼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放开我！”顾沉深沉声冷喝，旁边的
几人自觉地对视一眼，这才将他放开。
顾沉深上前去，将那湿哒哒的衣服接过来。
真的是莫晴天的！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亲手给她穿上的羽绒服！
还有，那件白色的毛衣。同时间，还有男人的衣服。
顾沉深看见那一件男士的大衣，莫名地感觉有几分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咦，军官证？”
顾沉深更是眸光一闪，伸手夺了过来，傅岳三个字，赫然蹦入了眼眶。
“是他？”
……
好冷，全身都好冷。
莫晴天感觉时间仿佛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后脑勺疼，身上疼，四肢、腰身、就连肌肉都疼得她快要疯掉了。
又冷，又热。太过于难受，莫晴天没忍住呜咽出声，低低呻-吟。
隐约间，好像有人给她往额头上贴了冰凉凉的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又睡死了过去。
再睁眼，周围一片大亮。
前方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个电子钟，时间显示17：17。
隔壁病床有人在看电视，护士小姐在给左边病床的人打吊瓶。看见莫晴天醒过来，就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是烧，不过醒来就好了。”
莫晴天有些懵，动了动身子，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低低呻-吟一声，感觉自己身上哪里都发热。
“喝水吗？”
护士小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将她扶起来，喂着她喝下，“感觉怎么样？”
莫晴天脑子晕得可怕，抬手间，肌肉都被拉扯似得疼痛，“好疼……”
“都烧到39度8了，不疼才怪。”
护士小姐将她放平，说道，“还好没烧坏脑子，跟你一块儿进来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现在还在加护病房呢。”
“跟我一块儿进来的？谁？”
“你不知道啊？”
护士小姐一边给她换药水，一边说道，“昨天是一个好心的大叔把你们送过来的，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你爸爸或者什么亲戚呢，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
“中了枪伤，失血过多，还把你从水里拖了出来，不然你早就死了。”
莫晴天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人，低声道：“傅岳……”
“哦对，就是这个名字，已经打电话让他太太过来了。”
护士小姐换完水，“我去给你拿药。”
“谢谢。”
莫晴天声若蚊鸣，道了一声。
身上拉扯似得剧痛，伴随着热浪一波一波袭来。莫晴天下意识地，动了动双腿。
下腹的痛，比手上的来得更加强烈。
心头有着难言的恐惧还有绝望，莫晴天艰难翻了个身，咬着拳头眼泪汹涌而下。
她被……强女干了吧……被那个艾滋病的猴子……
从小她都是极少极少生病的，像这样高烧的更是从未有过。
她是不是，也被感染了HIV？怎么办，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可是她才二十一岁啊，她还不想死！
她还想给顾先生生孩子，还想给顾奶奶过生日，还想要活得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越是想，莫晴天的眼泪就越是止不住，浑身缩成一团，肩膀簌簌抖动。
这是绝症啊！
药石无医……而且死得非常难看。
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莫晴天被轰击得措手不及，失了方寸。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莫晴天咬着拳头低低呜咽，不敢哭出声。
护士小姐重新过来，就看见她哭成那个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很难受吗？来把药吃下去。”
莫晴天摇头，很快就被扶起来，护士小姐给她倒了热水，莫晴天握着十几颗颜色各异的药，难以下咽。
终于勉强吃下去没两分钟，又立马吐了出来。
接连干呕了几声，莫晴天吐出了一点胃酸，其他什么都没有。
昨天中午到现在，就在刚刚喝了一杯水。
莫晴天整个人晕得厉害，重新躺下去没过多久，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莫晴天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动了一下，直接将那不小心睡着的男人惊醒。
顾沉深大手探过来，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又探了一下自己，皱眉。
莫晴天看着他，有些晃神。
此刻的顾沉深，干净硬朗的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就连下巴都多了一层浅浅的青色，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颓废。
头上包着一块纱布，在左边眉毛上面一点点。
然而，一回过神来是他，莫晴天嘴巴一瘪，委屈的泪水立马坠了下来。
顾沉深被吓到了，柔声问道：“很难受吗？哪里不舒服？”
莫晴天呜呜哭了起来，抓着他的手：“痛，全身都痛……”
顾沉深眉头拧成了一团结，伸手，就要去抹去她的泪。
但是莫晴天突然间往后一缩，大喊：“别碰我！”
HIV病毒，会通过液体传播。这点常识，莫晴天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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