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顾尔冬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又将盖子盖好，没有再继续看床上之人，反而起身胆落一角，并不存在的灰尘，“春蝉咱们走。”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一片接着一片，外头又是银装素裹。
春蝉打开油纸伞，遮在顾尔冬头上，二人朝着破旧的宫殿去，一路上顾尔冬并没说话。
瞧这雪景，只觉得心里发凉。
“白家的人如今越发只手遮天，燕和完全没有能力，平衡朝堂与后宫的事宜，今年的雪又这么大。春蝉，你若是有能力帮我去外面问问，可有发生雪灾。”
发生灾难的时候，皇上的作用才是最大的，平日里即便是平衡不得朝中大臣，至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作妖。
当一个吉祥物完全行，可是这几日的大雪下得她心里发慌。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春蝉点头，一路无言，回到屋里，林嬷嬷炭火烧好了，她进去随意的烘烤一番，身上寒气就散去了。
“小姐，今日老爷那边儿传了信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与礼部的人商量……”林嬷嬷看着顾尔冬的背影，叹一口气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果小姐真的嫁给皇上，就要在这深宫后院里困上一辈子。
她还这么年轻，而且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怕也是要打掉的，小姐一直以来对孩子都很喜欢，有些话便是不说清楚也都知道。
“我明日回去吧。”正好还要找机会打探路去冷宫一趟，将那个老太监的话套出来。
顾延那边说不定还有一个突破口，毕竟她也算得上先帝的肱骨之臣。
像这种商量婚事的，燕和一向都很大度，直接让她回去了，太后那边罕见的也没有任何阻挠。
“父亲找我回来，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嘱咐？”才从马车下来，顾尔冬跟随顾延进入茶室。
将所有下人驱散干净，顾延面色难看，顾尔冬果然聪慧不已，可是这般聪慧的孩子，却已经和他相行渐远。
“你和秋儿怎么说都是同一个父亲，流着一样的血……”
“若是父亲还要说这些无谓之话，那就恕我无礼，才从皇宫回来，困乏得很。”顾尔冬端茶杯慢慢细品，抬眼看他随后又闭上。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要给顾寒秋找后路呢？
“我今日肯回来，也是有事情要问一问父亲，不如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你想要保住你的丞相之位，而我则是有几个小小的问题，想要让父亲回答。”
与这些文人绕圈子，没什么意思。
顾延有些许的惊讶，没想到顾尔冬竟然会这么说话。
“你说吧。”
他对于顾尔冬说的那几个问题，也确实起了些许兴趣，说不定与孩子合作一番，又是一番新天地！
不是没想过，要让顾尔冬重新回归顾家，这是他大抵也清楚这孩子的性格，没有好生折腾，已经算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了，如今这般相安无事，还能够话上两句，也很不容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顾尔冬抿唇不将他的打量放在心上，“我若是记得没错，先皇三番四次的从鬼门关回来，应该会留下些许遗召，比如说定谁为太子由谁来继位，为何……”
“嘘！”
顾延差点没弹起来。
顾尔冬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乱说。
“枉议天家，那可是要砍头的罪，你怎么敢！隔墙有耳的话，都忘记了吗？”
“父亲用不着如此心惊胆颤，周围的人也都被我清理干净了，我只是非常好奇，先帝之前留下的遗训，是打算立谁为太子，又让谁来继承？”
这个女儿实在是让他太陌生，太惊恐了，如此胆大包天，又偏偏说出这样的话，叫他忍不住细想。
皇上当日驾崩的，实在泰国突然四皇子离京，没多久，三皇子就直接登基，说实话仓促的令人怀疑，可是新皇都已经坐在皇位上了，有怀疑的大臣们，只能够将所有的疑惑吞进腹中。
他便是这些文臣的带领人，武将全都是朝着顾秦墨看齐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这样的女子能够掺和，你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嫁进皇宫吧。”顾延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就打算送客。
他之前没有跳出来提出疑问，以后也不会多言，这是为人臣子生存之道。
可顾尔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父亲不过也就是为了名利二字，又何必像圣贤之人一样？如今白家只手遮天，我听说……白老将军最近在朝上，很是挤兑父亲呢。”
如此平淡的语气，却让顾延面色通红，犹如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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