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顾尔冬这般狼狈，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浅色的裙摆已被鲜血染红，眼中透露出脆弱。
没有片刻犹豫，顾秦墨弯腰将顾尔冬抱在怀里。
血腥味儿一直萦绕在她的鼻端。
她能够感觉到孩子一寸一寸地离开自己的身体。
浓烈的中药味冲淡屋内血腥气。
顾秦墨端着药碗过来，见顾尔冬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先把药喝了。”他难得的语气温柔，甚至还有一丝哄孩子的口吻。
吹凉汤匙中的汤药，顾秦墨亲手将药送到顾尔冬口边。
顾尔冬木着脸，将眼神转过来，见到顾秦墨面具的瞬间，才亮起了一丝光。
“你能帮我报仇吗？”她的嘴唇早已干裂，但这般病态反倒是衬出惊人的美，“顾秦墨，我求求你帮我。”
“我答应你，一定给孩子一个交代，但是你现在必须把药吃了。”顾秦墨神色温柔，哄着她把这一碗药全部喝完。
顾府也已经接到了消息，但是现在顾尔冬在顾秦墨府上修养。
春蝉红着眼睛推开门进来帮顾尔冬换了衣服。
“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孩子还会有的。”看到顾尔冬如今这般失魂落魄，春蝉眼泪珠子忍不住的往下滚，伸手冲着自己的脸来了两巴掌，“都怪我，我当时应该拦着小姐的，就不该去芹妃宫里。”
听着这些话，顾尔冬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
她已经大致猜出，当日宫殿里点燃的熏香单独一味并不会有问题，但是配上芹妃赏下来的花茶，两种毒药一混合，效用将会提高百倍。
芹妃当真心狠手辣，尚在腹中的胎儿她都能够下得去手。
“我的冬儿啊。”门忽然被打开，顾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进来，早已泪眼模糊。她一听说这事便立刻赶来。
见到半靠在床上的顾尔冬，祖母擦着浑浊的眼泪，拉着她的手，“孩子以后会有的。”
原本还强撑着的顾尔冬，再见到祖母的那一刻，心中的防线便崩塌了，她抱着老太太止不住的抽泣。
祖孙二人抱在一起痛哭，顾秦墨站在门外静静地看。
见顾尔冬把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顾秦墨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你就在王府好生将养，不用担心家中。”老夫人将顾尔冬的被角掖好，等她闭上眼睛才关上门离开。
天黑下去，顾尔冬悄悄起身。
夜里伺候的人早就被她用药迷晕过去。
刚开了门，一个身影便结结实实的堵在她眼前。
“大半夜，去哪里？”顾秦墨双手环抱，看着她苍白着小脸，纤细的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这样子还到处跑。
“你一直在监视我？”顾尔冬扶着门，气息略有些急，小产第一天其实是不应该下床的。
这才出了房门，还没跨出去，便觉得头晕目眩。
一眼瞥见顾尔冬手心捏着的瓷瓶，顾秦墨脸色沉了沉，“你觉得你现在，能报仇吗？这样去，只会给对方把柄，到时候连你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顾尔冬轻笑了一声，看着手上的瓶子，虚弱的将其举起：“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只需要一滴，顾秦墨，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心揪的厉害。
这个孩子，他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但看着她此时的样子，莫名居然酸了鼻子。
“投毒去皇宫是不可能的，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再想报复的事情。”声音略有些生硬，但是态度明确。
顾秦墨伸手打算将她抱起，却没想顾尔冬忽然推开。
“你根本不想帮我，这个孩子你也从来不在乎。”顾尔冬冷冷看着他，后撤了好几步，靠在门边苦笑。
她早该知道的，可竟然还要奢求顾秦墨的帮助。莫不是打自己的脸还不够狠？
他本就是皇亲国戚，这个孩子，他早就想打掉了！
“你要相信我。”顾秦墨强势上前，伸手按住她。
老夫人回去后，顾尔冬流产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娘，顾尔冬今儿个才被芹妃娘娘叫去了宫里，说是快到皇宫门口，就见红了，只怕这事儿也有芹妃娘娘的手笔呢！”顾寒秋得意的笑着。看见顾尔冬倒霉，她就畅快。
未婚怀孕，又流产，这般破鞋，那三皇子怎么都不可能要她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沈姨娘看着女儿那样子，直觉想要叹气，怎生的如此蠢笨，“今夜老夫人会去宫中一趟，你跟着学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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